实在他这语气,于严父二字相去甚远,只不过世人听他如许说,都明白了他的心机,心照不宣罢了。
只是这一眼。
裴然正用心想着该如何说话恭维这千里拜寿的孝心,冷不丁被李重延点了名,忙笑嘻嘻地迎了上来。
他这个独子,有几分娇纵,有几分才学,温帝身为父皇是最清楚不过。但现在慕云氏气数将近,为了李氏江山的将来筹算,再不忍痛放他出去历练,怕是要来不及了。
他晓得周边的州县中比新阳县罹难严峻的大有人在,面前这裴然俄然说新阳县是重灾区,他天然不肯意点破,只要能拿到银子,一时候连持续穷究的心机都不大有了。
这才是彰显你太子功德的机会,我若上前,岂不分了你风采。
如许的把戏也只好乱来太子,太子赶上裴然如许的老狐狸,被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天然是再普通不过,让他去上面历练,可不就是让他去碰碰这类壁的么?
众臣们在一旁鸦雀无声,如慕云佐这般看不惯裴然的,恰好幸灾乐祸作壁上观,也有像叶知秋这般老辣之人,只是一笑,因为他晓得,这类小事,怎会可贵倒裴然?
莫非……莫非这碧海朱氏下毒的心机……
不过他感觉,裴然这老狐狸宦海多年,这点场面还是能对付。
裴然突然被打断了贺词,心中好不愤怒,脱口而出:
黎太君脸上阴晴不定,但不管如何,她都盘算主张,宴罢以后必然要会一会这个太子妃,解高兴中的谜团。
黎太君斜眼看去,只见朱芷洁面如东风似白水鉴心,对本身警戒的目光毫无发觉。
想到这里,温帝看了裴然一眼。
李重延笑道:“父皇,孩儿固然是来给父皇拜寿,但也是公干在身,算不得擅离职守。”
裴然脸上笑容不减,先是卑躬一礼,问道:“臣大胆,敢问殿下,您不辞辛苦重新阳县解缆赶到万桦帝都来是何时之事?”
最欣喜的反而要数知情的温帝了。
离不开父母的孩子,也常常具有离不开孩子的父母。
李重延上任处所县令已大半月,温帝当初命他一月一归,当时并非没有算到本身寿辰庆典之事,却对他用心严词叮嘱,不成因私废公,要放心任职,要的就是让他明白,身为一国之君当以国事为先。
裴然脑中只是转了刹时,便清楚了此中花样。
有我黎柔在,岂容你朱氏再行此恶毒之事?
不得不说,裴然掌着户部还是很有些看家的本领的,单是账目上的金额便能倒背如流,每一处的出处都如数家珍。
“泾州府上个月遭了涝灾,赈灾的银两到现在都还没到我新阳县上。可我见别的州县都已领了赈灾的款项,独我新阳县没有。以是我就去泾州府问了,知府说是户部拨款中只要新阳县的赈灾银尚未到,我就迷惑儿了,如何这一同受灾的州县,拨款还分前后的么?可巧裴尚书在这儿,不如问你来。”
“哦?你有何公干?”
殿上的大臣们都瞪大了眼睛瞧着这对父子。
若说知府为何要这么吃力拿暗里的银子来换官银,直接从赈灾的银子里剥削一部分,别的发下去不就完了么。这就又是门道了。
以是上任之事,这头一个月里温帝瞒得极严,朝中高低约莫也只要几个暗中庇护的龙禁卫、本身贴身的李公公和太子妃朱芷洁晓得。务求做到真正的历练,而非对付行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