衡嘉听得滞住,好半晌,方才道:“是,奴婢晓得了。”

“我削发前的名字,”他对上她的视野,道:“重九。”

卢氏端坐椅上,客气当中有些疏离:“县主如何来了?”

那羽士听得笑了,低头看她,悄悄道:“你又胡搅蛮缠。”

顾景阳不再言语,径直拜别,只留衡嘉与那年青羽士面面相觑,半晌,后者方才迟疑道:“皇叔他,他是不是……”

“一是有个动静要同母亲讲,二来,也是接柳氏归去,”淑嘉县主声气温婉,浅笑道:“那也是郎君的孩子,既然有了,便该好生照看。”

“吝啬。”宪娘抱怨一句,目光在她身上略过,俄然一指她耳畔,讶异道:“枝枝,你左耳上的耳铛呢?”

“枝枝,你没赶上甚么事吧?”归去以后,元娘满面担忧:“如何这么久才返来?”

“你们是我的仆婢,不是阿爹的,也不是阿娘的,”谢华琅将那只耳铛收起,目光微沉,垂眼看着她们:“不该说的话,都给我咽进肚子里去,晓得吗?”

“俊的很,”宪娘实在喜好:“你都有一枝了,便赠一枝给我,好不好?”

淑嘉县主嫁入谢家几年,恭谦淑惠,论及言行举止,也挑不出弊端,若不是有隋氏之死梗着,也是极合情意的儿媳。

他笑起来的时候,周身疏离之气消减,更显得温端雅正,谢华琅越看越喜好,正想逗逗他,却听他道:“重九。”

谢华琅见阁房无人,方才低声道:“也太巧了些吧?”

谢华琅出身高门,容色出众,京都倾慕她的郎君颇多,登门求亲的也不在少数,偏她一个都不中意,却独独劈面前这个长她很多岁,既克于礼教,又透着疏离的羽士动了三用心机。

谢华琅停下脚步,回身看他。

那年青羽士结结巴巴道:“但是,但是她如何敢……”

“一只耳铛罢了,不值当的,”谢华琅混不在乎,笑着安抚道:“好啦好啦,你们有这兴趣,无妨罚杯酒扫兴――特别是宪娘,你得喝三杯!”

明显就是想往下听,偏还不肯开口问。

白玉珠落在地上,收回一阵珠玉特有的清鸣声。

顾景阳回身看他,悄悄道:“她叫枝枝。愿作深山木,枝枝连理生的枝枝。”

四目相对, 寂静无言, 终究,还是他先撤退了。

起初赖在此地,胶葛着人的是她,现下毫不沉沦的抽身拜别,先道了告别的也是她。

淑嘉县主笑道:“已经叫人去送信了。”

“这,这如何使得,”采青采素慌了神,跪隧道:“羽士无官无爵且不说,又是方外之人……”

谢华琅自袖中取出那只珊瑚耳铛,手指轻柔摩挲,云淡风轻道:“不成以吗?”

往纯真了想,便只是在前院讨一枝花, 但如果感染上几分旖旎, 倒是另一层意义了。

……

已经是傍晚时分,落日西下,余晖悄无声气的斜入,映亮了他的面庞,在那清冷疏离当中微添几分暖意,更见持重庄严,仿佛端坐高位的神砥。

“枝枝,枝枝。”他轻声道:“多好听的名字。”

……

“我同你一起去找,”宪娘惭愧道:“要不是我撺掇你去讨甚么桃花,就不会丢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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