采青便将先前同衡嘉说的话，一样说与他听。
有仆婢来奉茶，卢氏接了，又打发他们退下，封闭门窗，亲身为那二人斟上。
采青便将手中捧着的檀木盒递上，衡嘉接过，呈了上去。
顾景阳合上眼，道：“另有呢？”
衡嘉内心的怜悯更深了：“是，奴婢明白。”
魏王世子先是面露忧色，旋即又有些游移，为莫非：“我冒然去提，委实是有些……还请令君助我一臂之力，在陛上面前说和一二。”
顾景阳道：“朕那里又惹枝枝活力了吗？”
他自怀中取出一枚玉佩：“我与府中二娘情投意合，已有白首之约，决意娶她做侧妃。”
但是他等了好久，直到那几枝芍药都有些疲劳时，都不见有人来。
采青先前也是见过这位道长的，只觉清冷超脱，天生一股疏离秀彻，不成近观，本日被他如此谛视，方觉胆战心惊，不自发垂下头道：“女郎说，她今后不会再来了，也请您多保重。”
兄弟二人一时感慨，卢氏却笑道：“枝枝怕已经晓得陛下身份了。”
谢家赫赫高门，也不是没有过颠覆之危，谢偃与谢令的父亲早逝，兄弟二人也曾有过极难过的时候，现下回顾，当真是沧海桑田，弹指之间。
她还正年青，如同枝头将开未开的桃花一样，芳华正盛，但是现在，灭亡的暗影已经满盈在她身上。
顾景阳语气略微柔了些：“枝枝叫你来送甚么？”
他的运道不差，等了未几时，便见有人骑马而来。
“并未曾，”衡嘉回道：“世子说，想请您赐谢家二娘与他做侧妃。”
谢偃微怔：“如何说？”
又是久久无言，阁房人皆噤若寒蝉，却听顾景阳缓缓开口，涩声道：“枝枝有没有再说别的？”
既是到了夏季，气候天然愈见炎炎，前些时候倒还好，迟早时分总有些凉意，迩来倒是每况愈下，连朝晨起家，都觉周身沉郁，闷闷的透不过气来。
纸上是熟谙的簪花小楷，只写了一句话，那笔迹非常秀逸，语气却刚绝。
谢偃不置可否，暖和笑道：“世子殿下乃是宗室，正妃与侧妃皆有陛下钦点，我也不肯做棒打鸳鸯的恶人，倘若陛下肯降旨赐婚，那天然是良伴天成，再好不过。”
顾景阳很快将先前之事搁置下，着意叮咛道：“窗外的芍药都开了，枝枝最爱这类明艳的花，见了必定欢乐，明日移植两株，带到道观中去。”
谢偃何尝不明白此中关窍，喟但是笑，感慨道：“任重而道远啊。”
谢令道一声谢，又笑道：“兄长该早做筹办，倘若陛下偶然，倒还简朴些，如果成心……”
谢华琅将衣袖放下，扫一眼那二人，神情倒很萧洒：“你们就当我先前是中了降头，现下解了罢。”
谢令笑道：“又不是没有走过。”
谢偃含笑送他：“我在此恭候。”
衡嘉先前见他神情有异，便知谢家那位姑奶奶怕是又要作弄人，现下听采青如此言说，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，下认识去看顾景阳，却见他亦神情恍忽，状若失魂，心中一颤，仓猝低下头去，不敢再看。
顾景阳端起茶盏，缓缓用了口，道：“他走了？”
衡嘉笑应道：“是。”
顾景阳见了采青，也是怔了一下，眉梢微蹙，道：“如何是你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