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手取下那只耳铛,托在掌心看了半晌,终究用帕子裹起来,收到了怀里。

“吝啬。”宪娘抱怨一句,目光在她身上略过,俄然一指她耳畔,讶异道:“枝枝,你左耳上的耳铛呢?”

她微微怔了一下:“甚么?”

谢华琅的目光在桃林中扫过,终究重新落到他面上,然后她就如许望着他,嫣然笑道:“道长选中哪枝,我便要哪枝。”

她却也不戳破,看眼手中那枝桃花,又昂首看他:“愿作深山木,枝枝连理生的阿谁枝枝。”

那羽士听得笑了,低头看她,悄悄道:“你又胡搅蛮缠。”

谢华琅问:“哪个贞字?”

谢华琅原觉得他不会说的,是以听完以后,颇觉讶异,旋即发笑,深深看他一眼,道:“花也折了,名字也互换了,玄祯道长,告别了。”

那年青羽士面红耳赤,气道:“你,你的确……”

“我是向道长求,又不是向你求,授予不给,都在他一念之间,与你有甚么干系?”

已经是傍晚时分,落日西下,余晖悄无声气的斜入,映亮了他的面庞,在那清冷疏离当中微添几分暖意,更见持重庄严,仿佛端坐高位的神砥。

“这双珊瑚耳铛是你最喜好的,现下只剩一只,今后怕是再不能佩带了,”元娘柔声道:“再去找找吧,丢了怪可惜的。”

那羽士听得一顿,微微侧目,却不言语。

顾景阳眼睫低垂,凝睇着腕上那串白玉流珠,悄悄道:“衡嘉,朕的心乱了。”

那羽士被她看的微生恼意,信手折了一枝递与她,神情有些疏离,道:“桃花给了,女郎早些拜别吧。”

前院里桃花开的正盛,但见满目娇妍,美不堪收。

顾景阳在后堂静坐了大半日,一语不发。

“我同你一起去找,”宪娘惭愧道:“要不是我撺掇你去讨甚么桃花,就不会丢了。”

往纯真了想,便只是在前院讨一枝花,但如果感染上几分旖旎,倒是另一层意义了。

那羽士仍旧垂着眼睫,半晌,方才道:“很好听的名字。”

那羽士的心突然乱了几分,像是骤雨过后的青竹,仍旧挺直,枝叶却倾斜了,眼睫颤了几颤,却不知该挽留好,还是该告别好。

很久以后,他回身拜别,却被甚么东西晃了一下眼,不由停了脚步。

谢华琅笑道:“想向道长求一枝桃花。”

东风骀荡,悄无声气的涌入室内,将摆布帷幔吹得摆布漂泊之际,也突破了室内久久的温馨。

谢华琅停下脚步,回身看他。

东风吹拂,粉色花瓣随风而下,零零散散落在他肩头,而他微垂着眼睫,不知在想甚么,也未曾抬手拂去。

衡嘉上前,低声扣问道:“陛下,您……”

谢华琅也不脸红,反倒振振有词,将那年青羽士说的哑口无言,又转目去看那羽士:“道长,你给是不给?”

那羽士见了,轻声道:“刮风了。”

“女郎,”他眼睫微垂,疏离当中模糊透暴露几分青涩,很久以后,方才道:“你到此来,有何贵干?”

……

“……等等。”那羽士俄然叫住她。

谢华琅只是笑,却不沉沦,向他一礼,拈花拜别。

“不是风动,不是幡动,”谢华琅目光盈盈,似是秋波,含笑道:“道长,是你的心在动。”

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,衡嘉与年青羽士一道来了,见桃林中只要他一人在,躬身见礼道:“陛下,那女郎拜别了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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