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仆人道:“我本是四周种地的,实在挣不得几个钱。前些日子有人打此颠末,问我讨碗水喝,说朝廷已和西夏签了和议,不兵戈了。那人还说这条道上商旅垂垂会多起来,如果开个茶寮,必然买卖昌隆。”
那仆人年五十许,奉上了茶,收了东方笑的铜板,热忱道:“贵主仆这时节还从西夏而来,倒是罕见。这山路往下便是李家寨,无妨能够在那边借宿。”
游返有点思疑是否大宋境内,东方笑欣喜道:“本来旧都长安荒废后,户口十存其一,到了太祖定都东京,西夏兵变,此处更是沦为火线,百姓除了捐税捐丁,还得充当民夫,糊口更是不堪。此处是灵州进陕西的独一通道,等过了长安,到得西京洛阳,便繁华起来。”
那声音似在耳边响起,几人转头看时,发声那人却还在几丈开外,刚转过角来。
胡三爷道:“莫怪。只是鄙人从兴庆府走时,正都雅到榜文,一起上又看到两人坐骑的粪便,推断两位同路。这时节从西夏过往的也没几人。鄙人姓胡名近臣,排行老三,江湖中人称我胡老三,东方兄的名头在两京武林中无人不晓,游兄一表人才也非平常,我们靠近靠近。”因而便在一桌坐下。
东方笑道:“洛阳城有个不平庄,庄主也唤作胡三爷,不知与胡兄有何干系?”
又听得胡近臣声音道:“那些人死有何辜?死于他乡,留下父母妻儿整天惶惑,你心中可曾心安?为公为私,你也应登高一呼,还这些人一个公道。事为之,虽不能而心安,事不为,苟安而心有愧焉。”
这时东方笑也昂首看向麻袋,游返目睹胡近臣持续喝茶,也不解释一二,狐疑更甚,便出言摸索道:“胡兄麻袋里之物倒是风趣得很,该不会是野猪?剥了皮下酒最是甘旨。”
游返寂然起敬,道:“此真创举,令人敬佩。不过为何不交由官府裁判?”
胡近臣摇了点头,道:“江湖事江湖了,自有一套端方,交由官府,便难于江湖上安身。何况很多事没有真凭实据,仅是恩仇仇杀,官府也管不了。”
东方笑向野利敬了一杯,道:“早就听闻大夏懦夫善战,定川一役,千里潜进,全歼威武军王猛,乃未几得的大败仗。”
游返悄悄称奇,西夏官兵紧闭城门不让出城,他们两人靠着拓跋烈作保才得以脱身,不知这胡三爷又是如何出得城。不过口上还是久仰。
只见那人戴了个草帽,身材极高,比东方笑兀自高了两端,肩膀也极阔,比拓跋烈宽了数寸,满脸胡髯,年纪不会超越四十,穿得一身褐色粗布短衫,衣衫浆洗得发白,腰间胡乱系了一根带子,腰带上缠着一个酒葫芦,脚下踩着一双草鞋,那模样酷似一庄稼汉。可这庄稼汉却牵着一头毛驴,毛驴上载着少量货色,还负了一个长形麻袋。一起走来,却似闲庭信步,神情中不感染一丝风尘怠倦,反而神采飞扬。
未几时,进了山区,两人上马步行。气候酷热,口干舌燥,前面呈现一面茶招,仆人起了锅煮茶,虽是劣茶,仍茶香四溢。
两人一起过来,不是喝酒,便是羊奶牛奶等物,早耐不得那奶腥,此时瞥见这暗香茶寮,不由自主便坐了下来,要了一壶热茶,少做歇息。
一旁的拓跋烈哈哈大笑,打着酒嗝道:“那全赖陛下神机奇谋,我堂兄恰是领兵的大将。那王猛是根难啃的骨头,就几千人也敢死守,幸亏当时陛下下了死号令,将士用命,这才霸占了营寨。宋军落空大将,只得乞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