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老夫人和那老太太拉了很多家常,期间姜言意重视到楚老夫人时不时又盯着那女人看,估摸着楚老夫人八成是在给楚承茂看婚事,但她打第一眼就觉着,这女人不是楚承茂那嘴贱毒舌的家伙会喜好的范例。
太后抓着大长公主的手用了些力道,吃力道:“阿瑜,你得帮他,你是他亲姑姑,他只能希冀你了……”
大长公主给了高皇后一个眼神,随即回身出了寝殿。
她手忙脚乱拿帕子去擦太后唇边沾到的药渍,但太后还是干呕得浑身抽搐。
上车后,侍女谨慎翼翼问:“公主是不是又想起了楚三爷?”
厚重的挡风门帘被翻开,暗沉的寝殿里这才呈现一丝亮光,大长公主逆光走进殿内,她身着绣着金线牡丹团花的宫装,长长的衣袂拖曳在身后,发髻上的金钗步摇跟着她走动而悄悄闲逛,面上点着精美的妆容,雍容华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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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长公主道:“她是大宣的皇后,她这一胎如果生下皇子,便是将来太子的生母,没人敢动她,便是天子也不可。”
面前这女人怕不是给楚承茂看的,而是筹算给楚昌平续弦的。
楚老夫人是个朴重的,早些年楚承柏和他房里的丫环月娘胡来她都很有微词,她担忧楚承茂学那些个浑人养外室。
侍女忙着撑伞,大长公主望着森严又冰冷的甬道和两侧的朱红宫墙,不知在想些甚么。
大长公主说:“你就是爱胡思乱想,不过一场风寒,再喝几副药就好了。”
大长公主说:“时衍混闹,他不在京师的这些日子,我得替他镇着满朝文武,没能得空来看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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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见了姜言意几次点头:“无怪能得辽南王看重,老姐姐你这孙女,天底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能比她标记的了。”
那队禁军走到宫门前时,为首的禁军对着大长公主抱拳:“拜见大长公主。”
高皇后的肚子已经显怀了, 她是太后亲侄女, 晨昏定省会市过来看太后。
高皇后坐在榻前, 亲身喂太后喝药,几勺药下去, 太后喉咙里收回几声干呕, 一偏头, 就把刚喝下的药又吐了出来,一旁的的宫女忙拿着痰盂去接。
都城这个夏季冷得短长, 长命宫那口老井里的水都冻住了。
大长公主持续道:“天子继位这两年,高家仗着你和太后的势,又频频以当初的从龙之功说项,在朝堂上到处掣肘天子,天子心中对你岂能没有怨气?”
太后点了头,又看着侄女,语重心长道:“这后宫的女人,没有哪个不是熬过来的,天子现在是被鬼迷了心窍,你且熬到孩子出世,男人有了本身的骨肉,心机就会收了。”
姜言意受了夸奖只做羞怯状低头不语,话留给楚老夫人去回。
太后娘娘病了有些光阴了, 太病院的太医每日一波一波地来,半晌后又被高皇后大怒骂走。
反倒是新帝忙着平乱, 又得安抚藏娇殿那位, 少不足暇过来, 便是来了, 也是坐不到一刻钟就走,这天家的母子二人,就没有和颜悦色过的时候。
大长公主这才完整回过神来,收起面上那一丝恍忽,又变成了个高贵不成攀的先皇掌上明珠。
禁军抱拳,恭敬道:“卑职冷震。”
太后这才松了手,她像是行姑息木,眼底再也没了畴前陋劣的野心和欲望,只剩对生的苟延残喘:“哀家这些日子,老是梦见你兄长,哀家晓得,哀家的日子怕是要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