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堂之道,在于均衡各方权势。父亲曾经这么教诲过他,这也是蔡佑得以数次拜相的启事。新党旧党的斗争一向都在,若教臣子们都同心拧成一股,天子就难做了,极易面对看不到听不见的局面。政令不出都堂,被架空的天子算甚么天子?
向太后每日都听九娘夸赵梣,可每次听到内心还是喜滋滋的:“是我不好,看着他那么勤奋,不舍得拦他,明日若再这么不听话,便不准他喝你炖的汤了。这孩子,聪明是比不上六郎和你一根手指头的,开蒙也晚,幸亏晓得勤奋苦学。彻夜他背了好几段书给我听,真是滚瓜烂熟的,好似将来要下考场似的。我这么说他,他还来劲了,说本身将来定要去插手礼部试——”
楚尚宫将重阳糕从食篮里取了出来:“咿,娘子所言,倒和官家说的一样。往年宫中将这湖蟹炸了吃或是做了橙酿蟹,官家老是点头说暴殄天物该蒸了才不损蟹肉甜美鲜香。”
楚尚宫笑着将九娘迎了出来:“医女在给殿下用方医官教的体例针灸,娘娘在偏殿看着呢。九娘子稍等半晌。”
“不急, 前两日楚姑姑送给我的那几块重阳糕甜而不腻,想着就感觉饿了。”九娘笑道。
九娘略一思忖,暗叹不已。除了四周楚歌的张蕊珠来求救,还会有谁将苏瞻当作拯救稻草呢。苏瞻又如何忍心眼睁睁看着早逝的阿姊连那独一的骨肉也性命难保。他一辈子都在负债还债,欠他姐姐的,欠八娘的,欠王玞的,乃至欠王璎的。可他若再脱手帮张蕊珠,又将苏昉和苏家置于何地……
向太后沉吟了半晌,点了点头:“这是功德,固然很多人也都是和太皇太后一样,被赵棣所蒙蔽,毕竟身为宗室也不能免了谋逆之罪。可贵六郎能这般漂亮赦免了他们的罪既往不咎,先帝泉下有知,定然欣喜有加。待我白纸黑字地写给他们,他们有个倚仗才气放心驱逐六郎。”
赵栩斜睨了他一眼:“你是不是另有甚么书啊信啊画啊的,要一并送给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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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里美意义要姑姑的方剂——”九娘笑道。
想到阿妧每日都会来慈宁殿陪赵梣一个时候,如侍读学士那般给他读书,向太后不由悄悄摇了点头,翻了几页,笑了起来,上头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注解,很多都是赵梣写上去的。这孩子,都已经不是天子了,还听得滋滋有味的,也不晓得那里来的那很多题目,甚么都要问一个“为何”,也幸亏阿妧极有耐烦,也和那些板正的侍读学士分歧,说的事理连她听着也感觉活泼风趣。
事理他也明白,可他不需求也不屑于这么做。他要的大赵朝堂,是一根绳,高低同心,绳头拧在他手里。任凭谁的权势再大,他也无所害怕。
苏瞻之以是多主要退守南京,乃至放弃外城,也是因为对他赵栩不敷信赖,他那种保守的决策,是典范的文臣设法,算不上得甚么弥天大罪。此人胜在务实,熟谙各部,对官方痛苦也深有体味,盛名远播十多年,天下人仍然敬慕苏瞻的多,现在四海未平便将他放逐千里,实在过了。待天下安定后,他还是要用好此人的,只是不会再给他拜相的机遇。
赵栩眉头扬了扬,似笑非笑:“本来绍朴你感觉我很需求好好筹办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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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绍朴在一旁一边捣制要送回汴京给九娘敷伤疤的药,一边偷眼看赵栩的神采,不知官家本日如何转了性,竟没要他跑上二十里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