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轰”的一声,一枚炊火高山而起,白日里竟然残暴之至,在金明池上方炸了开来。一条威武金龙在云中和水中逗留一瞬,散成金光,没入碧绿池水中。
台下的乐官一怔, 立即批示乐工们鼓点跟上。
开封府的龙舟一马抢先,其次是枢密院的,赵栩和大内禁军的这条只在第三。渐渐这三条龙舟和其他龙舟拉开了差异。背面有两条龙舟的梢公不留意,擦碰了一下,双双翻了船。引来岸边惊呼和笑声一片。
两岸爆出震天喝彩。
“嗨——哈!嗨——哈!”
宝津楼三楼的高台上,忽地一面朱红大旗顶风展开, 红云翻滚中, 传来急鼓咚咚声,似在为一众好儿郎们泄气。
不等岸边百姓出声赞叹这传说中的白日飞花,数十条龙舟箭普通地离岸而去。
赵栩手中鼓槌更急更重。十位禁军跟着鼓点齐齐出声高喝,手中桨又快了很多。
也有人倒吸一口寒气:“娘啊——官家笑起来也太都雅了!”
最高处的年青天子一身朱红短打,额上朱红发带随风飞舞,手中锦旗风中猎猎,笑容比烈阳更光辉。
向太后叹了口气,睨了孟妧一眼:“好你个九娘,六郎这使得甚么秘招,藏得紧,见都没见过如许趴着荡舟的,怪不得你吃准了六郎会赢。”
林氏轻叹了一声,点了点头:“奴也这般想,能这么远远的见上一面就心对劲足了。本来还觉得一年也见不上一回呢。”
这几下过后,离起点宝津楼已不过百步。
杜氏点头道:“按礼法,本日是不能伶仃觐见贤人的。”
你在,我在。我在,你在。
林氏忍不住躬身打断她:“夫人!阿谁字可说不得。七娘子是个直性子,好歹也情愿听夫人话了。”
鼓应鼓,旗迎旗。
五丈高的临水高台上,天子正将本日龙舟赛的彩头系在高杆之上, 他将高杆伸出高台, 朝着池中间宝津楼方向垂于水面之上,一只长约三尺的金龙舟在日光下闪闪发亮,跟着高杆高低流动,好像金龙遨游。
程氏讪讪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,又急又燥地叹了口气,嘴里的一个包火燎火烧的,约莫是烂掉了。
程氏几个从速谢了恩,跟着女史绕过素屏,往上首那花团锦簇之处走去。
孟妧挽住向太后的胳膊,侧头笑道:“六郎有无新招,我都信他会赢。待他赢了那金龙返来,还不是要贡献娘娘,送去慈宁殿。阿妧不过赚些水粉钱罢了,娘娘押的那几个钱,换了金龙还心疼不成?”
岸上的鼓手和划手和梢公们向赵栩膜拜下去,起家后朝四周叉手施礼,才顺次登舟,各自筹办安妥。
众表里命妇眼看着天子的红色龙舟抢先了半个船身,夺了魁首,不由得也纷繁喝彩起来。
穆老太君笑得开朗之极:“娘娘,官家足智多谋,不管在兵器、设备上,还是办学、科举乃至变法上,向来都是推陈出新无往倒霉。若连这小小龙舟赛都拿不下来,岂不毁了官家的英名?贤人和官家如此恩爱,又怎会不料事如神?”
“咚咚—咚!咚咚—咚”赵栩手中鼓槌翻飞,两轻一重的鼓点节拍光鲜,不快不慢。十名禁军手中的桨顺着鼓点同时入水,同时出水,整齐齐截。不几下,水珠溅湿了他们的身子,薄薄红衣下隆起的肌肉如小山一样,汗珠顺着脸额留下,和水珠一起,在日光下闪亮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