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氏抖动手接过来一口气干了,胸口火辣辣的,听着孟建不在门口骂了,竟然生出些痛快来,又有点不敢信:“宝相?我把郎君骂了?”
待宝相去了,孟建恨恨地盯着林氏看了一会:“蠢货!谁嫌弃你了!”真是气死了,他这六个后代,外头一堆事,家里一群人,高低一滂浆,他也要有嫌弃的时候好不好!最多他只是顾忌很多,少过问了一些。
外头窗下却听孟建叫了一声:“要死了你!是不是你丢的壶!阿林!我瞧见你了!你不开门就算了!连窗也关了?连我你也敢砸!我的鞋呢!来人——来人!”
孟建吓了一跳:“你——胡说甚么呢你——我是她爹爹,如何不管?”
慈姑又叹了口气,悄悄拍着九娘:“睡吧,你年纪小,心机不能多,会长不高的。睡吧。”
林氏回到东小院。孟建正盘腿在榻上喝着闷酒,昂首瞥见她,常日里天香国色的脸,现在鼻子通红,眼睛浮肿,嘴也肿着,一身衣裳皱巴巴跟腌咸菜似的,就皱起眉来:“明天反了你了,还敢跑去翠微堂,闹出这么大的事来——”
孟建:林氏!你竟敢唾骂夫君?还赶我出门!
慈姑一怔,叹了口气,摸了摸她的发髻:“老夫人是去禹王大庙上香,在庙门口买了你的。”记得当时林氏还小,但满脸污渍也不掩其色。老夫人顾恤她红颜薄命,花了半吊钱,买了她返来搁在翠微堂做些粗活。那年的性命都比往年贱很多。
——鸡飞狗跳的小剧院——
九娘握住慈姑的手,悄悄喊了声:“慈姑,你信不信鬼神之说,信不信人有循环投胎,宿世来生?”
林氏又满干了一杯两杯三杯:“也好,回翠微堂还能吃上辣呢,今后我就偷偷地来瞧九娘和十一郎,还不消奉迎谁!”
林氏却梦见本身被赶回了翠微堂,夜里捣练活干完了,溜进小厨房去偷老夫人的藙辣油,涂在早晨藏在怀里的馒头上,咬上一口香得要命。俄然却被慈姑当场抓住,一巴掌打得馒头掉了,被揪着耳朵拎了归去,那一巴掌打得她手还怪疼的。可惜了阿谁馒头啊。
孟建也胡涂了,被她说的竟然没了脾气,想要辩白几句,还真有些心虚。等乱糟糟地被她一气推出了房门,才发明鞋子都没在脚上。
“姨娘,你手抖得短长,我扶你到榻上歇会儿。”宝相把林氏扶到榻上,看看酒壶里另有酒,干脆就着孟建的酒盅给她也倒了一杯:“姨娘你喝一口压一压。”
“我把他赶出去了?”林氏感觉人都有些飘。
林氏哭着说:“慈姑,我进了府甚么都不会,多亏你管束我。你骂过我也打过我,可我晓得你那是对我好。我娘之前就也如许。你又对九娘这么好。要没有你,我和九娘如何办呢?”
她本身去拿酒壶,却已没了酒。呆了半晌,爬上榻推开窗棂,将那酒壶酒盅一把丢了出去,砰地又关上窗。
阿林:哦,可我们没婚书啊。
孟建:林氏!你竟敢目无尊卑!
林氏嚎啕大哭起来。哭得九娘心都揪起来了,九娘伸了小手去拉林氏,被她回身一把抱在怀里:“九娘,你可不能痛恨你爹爹。姨娘痛恨就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