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娘吃不准阮氏要做甚么，只能表示玉簪先收起来，笑着说：“那我他日再补一份礼给四姐。”
这里是成宗朝营建的第一批官邸，也是至今独一的官邸。内里住着门下、中书两府的八位相公。称作两府八位，既处理了相公们僦舍而居的困难，也便利相公们措置加急公文，更制止了省吏送文件去相公私宅呈押而泄漏奥妙的能够。
高似点了点头，递上一叠子檀卷：“相公前次狐疑孟家出了事。钱五他们就去查了，眼下查到的，就是孟三亏空了十万余贯，大抵连着程娘子的嫁奁也在里头，都折在那年香药引一案里了。”
官邸书房中，苏瞻和幕僚们正在商讨本日政事，方才议完，几个幕僚笑着说即将旬休，该让相公宴客去吃顿好的。内里小吏来报：“小高大人返来了。”
“张大人那边的人比小的早了三天回京，恐怕没几天就要弹劾赵大人了。”
四娘点头：“我也感觉是，还是我们家的鸡汤馄饨更好吃，里头包着虾仁，鲜甜之极。比这类贩子小吃不晓得胜出多少。九妹在这吃食上，还是要好好跟七妹学学。”
阮氏一脸诚意：“多谢九娘故意，可四娘说了，这个镯子，是舅母特地送你的，她千万不能收。姨娘见地陋劣，你别放在心上。”四娘只冷静低了头，也不言语。
现在换了十七娘，恐怕梳得再疼，也会笑着忍着吧。将夫君视为天，她王妋向来没做到。
高似头更低了：“钱五说特地查了牙行的左券底单，是先夫人身边的那位女使，现在是贱籍。”
进了听香阁，就见阮氏正和四娘在花厅里说话，四娘脸上还带着泪。见了九娘，阮氏从速站了起来施礼，又递了一样物事过来，竟是阿谁折腾来折腾去换了好多手的金镯子。
此时，皇城东南角的右掖门和北廊之间的两府八位仍然灯火透明。
高似低了头：“钱五留了信给小的，说张大人前些时买了个婢女，却没入府，把人安设在百家巷的李家正店——”
苏瞻揉了揉眉心。高似大步垮了出去，风尘仆仆。
苏瞻又笑了：“张子厚敢情想要当情种啊。”
九娘点点头。
苏瞻垂目低笑：“张子厚这么多年，还不断念。他当年想踩着我进中书省，现在这是要踩着赵昪进门下省呢。”
苏瞻固然三年前升做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拜了次相，倒是方才搬入两府八位不久。本来苏家在百家巷里租的房舍，还是还保存着。
很久，苏瞻吁出一口气：“他这是狐疑上了，要跟我不死不休呢。先不管他便是。孟家的事可查出端倪了？”
六娘翻开车帘，笑着说：“九妹那天就是坐在这里被陈家表哥捡到了？”
苏瞻的食指悄悄敲在桌面上。
九娘笑眯眯点头，是啊，真好吃。牛车慢腾腾地挪畴昔。九娘看着凌娘子将那白白胖胖的馄饨撒下到水里煮熟了，篱笆捞出来，高低三下洁净利落地一甩，沥了水。中间那白瓷青边大碗里，早盛满一碗用长长的猪筒骨、鸡架、鳝骨一向熬啊熬出来的清汤。白胖馄饨们往里一躺，上头撒一把碧绿葱叶，另有炸得金黄的蒜茸茸，热气腾腾地，被端到了前面的小矮桌上。一碗一碗又一碗。
高似顿了顿，敛目低声说：“腐败那日，张大人又去了开宝寺，给先夫人添了一盏长明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