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娘到翠微堂的时候,程氏、吕氏和杜氏都还在。六娘正在给老夫人悄悄揉着肩颈。
老夫人叹了口气:“好孩子,不管她们犯甚么错,毕竟是你的姐姐。你一贯心宽,就谅解她们此次吧。等钱婆婆去了桂花院,今后不会再有这类事的。”
被叫开门的婆子们一看竟然是翠微堂的老夫人带着两个小娘子来了,顿时乱作一团,出来报信的,出来驱逐的,打灯笼的,侍女们在庑廊下穿越开来,全部正院里喧闹起来。
七娘在内里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:“阿妧!阿妧你出去——!你听我说!我不会的!我不会了——!”
四娘有力地靠在槅扇上,冒死摇着头。这不是九娘!九娘最和蔼不过的,此人说的话太可骇,不想听不要听!胸口的大石越来越重越来越重,她喘不过气来了!她冒死压住喉咙口的腥甜气,闭上眼,不要看不要听就好了。
没错,进了家庙,任你吐血、断腿,跪完才气出去治呢。这祖宗家法,还真有人看细心了呢。
四娘退无可退,脸都靠在凉凉的槅扇上头,只哭着低诉:“别说了!你别说了——”
四娘只感觉本身内心最埋没的最见不得人的那份心机,被九娘血淋淋地剥了出来,痛极,羞极,她摇着头,翕了翕嘴唇:“我——我不是——我没有——”
九娘渐渐取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唇边的血迹:“四姐,你不消怕,气急了吐这一小口血,伤肝罢了,死不了,还能跪家庙的。可惜爹爹不在,翁翁不在,姨奶奶不在,堕泪吐血都不顶用,你若要用他杀的苦肉计,还请演得像一些。”
“另有四姐,今后你不消操心刺探,不消暗中留意,你想晓得甚么固然来问我就是。对了。本日我们结了个桃源社,二哥、太初哥哥、阿昉哥哥、六郎,另有苏家姐姐,六姐,我,和阿予。我们八个结社了。表叔母是社长,大伯娘是副社长。我们定下每个月初十、二十是社日,我们要去骑马,吃喝,去瓦子,去茶坊,去夜市。”九娘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你从速出来奉告七姐吧,用尽你教唆的本领,看看是不是要用甚么来划伤我的脸,还是要推我下水、害我断腿?乃至杀了我?你们固然尝尝。我们固然尝尝。”
九娘看着她,一字一句地说:“你是,你有。你一向感觉我对你好是应当的吗?你错了。我对你好是因为我们是一个爹爹生的。你本身做不了主,摊上了一个心术不正的姨娘,不是你的错,没有人好好教诲你,不是你的错。我只盼着能如时雨化之,能补上你内心头缺的那一块。我不过想让你晓得,就算你是阮姨娘生的,你和我一样,我们都姓孟。但是你看,你内心那块就是填不满,你就是要去姓阮,谁也拦不住你。”九娘冷冷隧道:“七姐不过是蠢罢了,可你是坏,你是真的坏掉了。”
钱婆婆在门外的小杌子上坐下,看了看门槛里案前跪着的两个小娘子正哭得悲伤欲绝,又看了看阿谁背挺得笔挺,一步步向院门外而去的小娘子。
“疼吗?”九娘的声音,在院子里格外清冷。
老夫人静了半晌后才唤道:“贞娘。”
“你被我打一巴掌就感觉很疼了?我姨娘的脸有多疼你想过吗?”九娘淡淡地问。
“不消对牌,婆婆带你去,六娘也一起来。我也该见一见她了。”老夫人安静隧道:“你们三个留在翠微堂等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