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虽凌厉,那嗓音倒是软糯糯的,一句话数落得起承转合,余音绕梁。听得阮海峤内心一软,开口道:“这是如何了?不是说胸口痛么?如何还哭呢?”顺手拉过阮麟,只见左边脸颊上红十足一片,仿佛微肿,“这又是如何了?”
“我小题大做?”阮夫人气得几欲昏倒,“他与人家素不了解,拿起弹弓就打,打过了还不算,还要用那弓弦去抽人!我娘家是不如你国公府势大,可也不是白白让人欺负的!这件事你若不措置,我就措置!”
阮夫人住在正院宜春居。阮海峤大步进了正房,便见桌上已摆了饭菜,阮夫人穿戴大红织金鲛绡衫子,倚在薰笼上入迷。见他出去,便欠了欠身:“老爷返来了?可用过饭了未曾?方才去了秋思院?怎的没在那边多坐一会儿?”
阮语一时愣住了,直到碧玺推了她一下才明白过来,顿时心中一阵狂喜,赶紧跪下道:“女儿怎敢有如此妄图……”难怪姨娘让她这时候出去,本觉得出去了免不了又如畴前普通要接受嫡母的肝火,却料不到竟有如此功德!
阮海峤脸上也不由得红了一红。他倒没有想着无事,但若抽伤的是吴若钊的女儿,那费事当真就大了,若伤的是来吴家探亲的两个女人,总归能稍好些。
阮夫人气得伏桌大哭,阮盼只好不断地安慰。屋子里的声音,连外头廊上都听得一清二楚。半晌以后,回廊暗处暗影里有两人悄悄动了动,看身形应是两个女子。一人低声道:“还不快点送出来?”
阮海峤皱皱眉起家:“你不必管,我去跟夫人说。既是小孩子家打闹,何必小题大做。赔罪?我国公府的少爷,还要去跟一个败官人家的后代赔罪不成?”真是笑话。
天然,说来讲去也只怪阮夫人没生儿子。若生了嫡子,两个庶子她不肯养那真是天经地义?恰好现在嫡子眼看是没影的事,庶子倒长到十三岁了,阮海峤就是再不想宠妾灭妻,为了将来承爵的事也要想想体例。故此,阮夫人在这后宅当中,就硬是在这件事上圆转不过来。
“不可!”阮夫人肝火上头,“你看看那苏氏把两个儿子教成甚么模样!张扬放肆,随便肇事,打弹弓竟然还用金弹!这类败家子,将来能有甚么好!”
青袖恨恨地瞪了那丫环一眼,殷勤地提起灯笼:“爷谨慎脚下。”
阮盼轻叹道:“伤的是乔家表妹,外祖母最心疼的……”
阮海峤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。英国公府之富,在都城这些勋贵之家中屈指可数,别说琐细的参片,就是独枝的百大哥参,也随便就能找出七八枝来。苏姨娘固然是个婢女出身,但是生了两个儿子,早已经正式敬茶抬了姨娘,如何病成如许要个参就没有了呢?
阮海峤这下顿时翻了脸:“不太小孩子玩闹罢了,你休要小题大做!”好歹他也只要这两个儿子,谁喜好闻声本身的儿子被叫做败家子呢?
阮夫人一时还没想过来,只怒道:“你休想把那两个贱种记到我名下!”
阮海峤接了粥,叹道:“还是我儿懂事孝敬。”
苏姨娘就捶了儿子一下:“还不是本日冲撞了夫人家的亲戚。说是夫人三姐身后留下的一双后代,也不知如何在杏林里赏个花就能冲撞了,夫人经验了这孽障一耳光,又把他们带的小厮都赏了二十板子。现在他哥哥在书房罚抄书呢,只这个不知轻重的,还跑来我这里哭……”说着,本身倒先哭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