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氏发了话,阮夫人才放了手坐归去,仍旧打量着两人道:“绮儿个子倒高,盼儿本年快十四了,瞧着仿佛还不如她。都说成都那边后代子不高,这孩子倒是异数。”
“你开口!”绮年真有些愤怒了,“外祖母爱给表妹甚么东西,那是外祖母的事。别说外祖母也给了我东西,就是不给,也轮不到我们来讲嘴!你下午就悄悄畴昔,把这耳钉还了吴嬷嬷,不然谨慎挨手板子!不缺你吃不缺你穿,如何就这么眼皮子浅?”
如鹂挨了骂,从速将荷包翻开,内里公然是一对梅花形的金耳钉,看分量也不过是几分重,光芒亦不甚亮,明显是旧物,说不定是藏了一起筹办弹尽粮绝的时候拿来济急的。绮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:“这才多重的东西,你如何就——”
阮夫人一见吴若钊带了几个孩子出去,眼睛一亮便站起来:“哎哟,这就是两个外甥女儿吧,瞧瞧这模样儿,真是一把水葱儿一样。”上前来一手拉了一个看了,随即从腕子上抹下两个镯子,“四姨的一点见面礼,别嫌弃。”
颜氏一怔:“怎的,你不返国公府?”
知霏拉着吴若钊的衣袖撒娇,乔连波恋慕地看着,眼圈不知不觉又红了。绮年瞥见,从速悄悄捏了捏她手,站起来挡住了她向吴若钊施礼:“娘舅。”
绮年一脚跨进门去,便见颜氏下首坐了个三十出头的贵妇,头上梳着牡丹髻,插一支赤金嵌红宝的展翅金凤,凤身上的羽毛一片片的满是累丝所成,在微微西斜的日光里金光闪动。凤嘴里一颗杏核大小的硬红宝石,下头垂一串黄豆大小的金丝串珠,最下头还垂一颗水滴形的硬红宝石。单这一只凤钗,其代价就在百金以上。还不说她耳朵上那两颗绿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耳坠子。衬着身上绣金线牡丹的正红袄子,真真是能晃花了人眼。
张先生教几个女孩儿读书,本来也不似男孩普通要她们考功名。似吴家这般每旬八日,每日一个半时候,已经是教得非常严格的了。既是吴若钊发话,天然无不该允。知霏欢乐不尽,拉着父亲的手抬头道:“姑姑有没有给我带小泥人?”
吴知霏也晓得张先生并不活力,正想着撒赖不报歉,就听门外有人笑道:“谁对先生无礼了?”倒是吴若钊的声音。
孙姨娘站在颜氏身边,听了这话不由得心中一紧。本日春山阁的事她早已听吉利说了,生恐知雯一个把持不住说了获咎连波的话。幸而知雯固然面色不佳,却一向坐着没开口,内心略略松了一点,忙道:“老太太,厨下的饭菜都备齐了,四姑奶奶今儿忙着国公府老太君出行,怕也没好生用饭。老太太看要不要现在就开饭?”
颜氏夙来也心疼这个小女儿,闻言便点头:“你说得是,我只顾说话倒忽视了,快摆饭罢。”
绮年笑道:“我也不过是心宽罢了。”眨眨眼睛,低声道,“表妹可晓得,我字写得非常丢脸的,想来下午见了先生,必定是要不满的。”
绮年看怡园里的亭台楼阁都以名家法帖为名,就晓得多数吴若钊极好书法,却想不到吴知雯的字竟然也写得极标致。提及来她也算在吴氏的催促下练了几年字,但是跟吴知雯比起来可就真是见不得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