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卯时一向睡到未时,足足五个时候后,徐静书被饿醒了。
“二女人……”
苦撑三年后,她母亲应了同村胡姓庄稼汉的求亲,母女俩总算能一日吃上两顿饭。
徐静书果断点头:“已经饱了。”才怪。
用饭时,站在一旁的念荷见她冷得唇色发白,愁眉不展道:“早前从二女人那边取来的几套衣衫都不大丰富,这……”
说来徐家祖上在淮南也算小驰名声的书香之家,不过徐静墨客不逢时,没赶上家里风景的年代,实在不是个身娇体贵的命。
念荷转头来时她已将空碗放回桌上,假作平静地将双手置于两腿:“我吃好了。”
她在念荷的照拂下,脚步沉缓地回到暂居的客厢,恍恍忽惚地嘀咕了一句“我先睡会儿”,便兀自和衣而卧,软绵绵蜷被中。
“那哪儿成?”念荷端了凳子来坐在床前,拧了巾子来先替她擦了手脸。
徐静书与长信郡王府这门远亲,顺的是郡王妃徐蝉母家血脉,论起来已是八竿子才气打着的干系。而这位二蜜斯赵荞的母亲,是长信郡王的侧妃孟贞,她与徐静书之间可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。
虽明知念荷并没有瞧见她方才的行动,可她还是莫名感觉有些赧然,双颊模糊烫红。
郡王佳耦身边的侍从们也绷直了腰背,全都屏息凝神紧盯着徐静书。
如果他的眼睛好久都不好,那她到底算是救了他还是有救他?到底会不会被赶走啊?
一夜没睡,惨白的小脸上模糊透着点青,发直的双眼恍兮惚兮,半晌找不下落点。
听了念荷这话,徐静书渐渐松了肩。她虽听得半懂不懂,却对太医官们的诊治坚信不疑。太医官但是在内城给天子陛下看诊的大夫,不会哄人。
这位二女人在府里可自来是个刺儿头,犯起浑来连她亲爹的账都不买的那种。不管表姐表妹,起码她这话算是认了徐静书这亲戚,美意已经很较着了。
赵澈醒了!
她左手握紧匕首,死力回想着那些人取她活血时的画面与言词,遵循影象中的痛苦纹路,一丝不差地划拉开去。
此进步京探亲的路上遭受颇多波折,她从故乡带出来的小小行李早不知落在了那边。到长信郡王府那日没有换洗衣衫,徐蝉便命人去郡王府二女人那边拿了几套旧衣裙给她先姑息着穿。
来的是长信郡王府二女人赵荞,赵澈的异母mm。
口中说着话,她的目光却始终黏在碗底最后一点鸡茸粥上。就剩一丁点儿了,用甜白小匙刮了好半晌也舀不起来,这让她有些焦灼。
虽说雨不大,可毕竟“一阵秋雨一层凉”,她又才从暖呼呼的被窝里出来,当即就被劈面的凉意激得缩了脖子。
啊?!徐静书猛地昂首,才有点赤色的小脸立即又刷白了,声气衰弱:“如何的呢……”莫非是她的血有题目?!不、不该该啊……
“我再去厨房拿一碗来吧?”念荷见她吃的洁净,深思她是没吃饱的,便温声轻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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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紧紧攥着从赵澈枕下摸出来的那把匕首,蹑手蹑脚端着符水走到窗畔花几前,将符水全数倒进了花盆里,又走到圆桌旁揭开桌上的瓷壶盖子。
――遵循之前的实例,从右腕取血,致死的概率会小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