勘勘只剩最后一小段路了,那侍卫一个跨步追了上来,堵住了她的来路,接着,身后又传来了一阵伴跟着狠恶咳嗽的谩骂声。
朱嬷嬷内心有点不快,但这趟出来,并不适合大动阵容,且也不敢强行占用了那人的房,加上腹中饥饿,皱眉道:“罢了,就如许吧,快些去安排,上热菜热饭!”
夜很深了,驿舍大门前亮着两只灯笼,上头显着“澂江府”几个大字,起了夜风,灯笼晃来晃去,在地上投出一团昏黄的光晕。
朱嬷嬷也追了上来。
嘉芙捂开口鼻,忍住呛人的浓烟,一向忍到火势起来了,这才往身上胡乱裹了刚才抓来的那件披风,跑到门口,翻开门,才出去,劈面碰到闻声而来的守夜侍卫,嘉芙指着身后道:“屋里着火了!嬷嬷还在床上睡着!快去看看!”
嘉芙怕被她瞧出端倪,死力稳住心神,终究穿戴结束,低声道:“我好了。”
他终究还是出来了!
火苗点了起来,敏捷地上蹿,很快,半边帐子就烧了起来,跟着又烧着了床架,火势毕毕剥剥地伸展,烟雾也垂垂浓烈,那朱嬷嬷睡的极死,亦或许是被熏晕了,还是躺着,没有醒来。
嘉芙接了过来,冷静地罩在了头脸上,一言不发,心却蓦地间跳的短长,一双手也在微微颤栗,乃至于领口衣带系了几次,都没系好。
如果没有猜错,十有八.九,这个“裴爷”,应当就是裴右安了。
这一行七八小我,扮成外出行路的一家主仆,挟着嘉芙马不断蹄地一起往西赶去,一开端,白日偶然不走官道,专拣偏僻的颠簸小道,入夜则宿在小堆栈或是道旁人家里,但半个月后,就改走官道,一起畅行无阻,入夜则入住驿舍,住的必然是最好的房,驿丞对这一行人,毕恭毕敬,奉侍殷勤殷勤。
她捂着脸,眼泪从指缝间汩汩而下。
他们的间隔已经那么近了,但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本身面前走了畴昔。
妇人上了马车, 起先并不说话,只悄悄地打量了嘉芙一眼,见这少女公然生的沉鱼落雁,花颜月貌,想到出来前得过的叮咛,晓得万一起上有个闪失,归去了恐怕没法交代,便决定先给这少女一个上马威,以断了她逃窜的心机,因而将灯挂了起来,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坚固的老核桃,放在手心,顺手一捏,“喀拉”一声,核桃碎裂,摊开手沉着脸道:“上了这马车,那就要老诚恳实,如果不听话,把稳刻苦。”说完,又换了一副笑容,“天然了,小娘子你也莫怕,比及了你就晓得,这是你天大的福分,旁人想都想不来的一件功德。我姓朱,你叫我朱嬷嬷就是了,路上就由我来服侍小娘子。”
裴右安!
嘉芙腿脚发虚,刚上马车,站了一站,才稳住身子,被朱嬷嬷催促着,正要抬脚前行,就在这时,夜色下的驿道上,呈现了一行四五骑的身影,那几人朝这边奔驰而来,卷出一阵清楚的马蹄声,很快,纵马到了近前,速率减缓,几团玄色影子从马车旁穿过,停在了近旁,间隔嘉芙不过十来步路的间隔,中间前头那男人从马背上翻身而下,将马缰递给了侍从,朝前走去,行到大门口时,灯笼照出了他半张侧脸的表面,虽光芒暗淡,但嘉芙仍然一眼就认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