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一出,伊桑神采一变,全场更是哗然。
安沧珠立即拔出腰刀,双手奉上。
裴右安接过了,一指轻触冰冷刀刃。刀光如霜,在他瞳中映出一道肃杀寒气。
伊桑嘲笑道:“即使粉身碎骨,也不能叫外人占走半寸我的先祖之地!”
伊桑鼻孔里哼了一声:“你现在是大土司了, 我人再多又能如何?对不住了,我信不过你们这些人。要不是看在裴大人畴前为我孟定府救治过瘟病,本日我又岂会来到这里和你啰嗦?”
在他边上有些光阴了,便是到了这里,时有筵席,嘉芙也从没见他饮过酒,今晚倒是例外了,仓猝迎了上去,一把扶住。
裴右安命杨云将伊努带上,杨云推着伊努上前,见他还强行挣扎,不肯下跪,一脚踢在了他的后膝,伊努扑在地上,对着裴右安瞋目而视,口里呜呜不断。
全场惊呆,又是不解,地上伊努也是吃惊不已,看着裴右安,停止了挣扎。
伊桑高呼一声,身后数百名军人,立即呼啦啦地上来,将会场团团围住,剑拔弩张,一触即发。
裴右安向四座拱手道:“论资格,我裴右安远不及在坐的诸位土司,承蒙看得起,裴右安先谢过诸位了。对诸位,我只要一言。战无幸免,乱无独安。宣慰使马大人此行,看似和诸位无关,实则在坐之人,无一不受连累。孟木孟定两府,在西南举足轻重,倘若战事复兴,诸位何故能得以置身事外高高挂起?或受勒迫,或为自保,牵一发而动满身,再加上内奸在旁,虎视眈眈,到时西南和局,一去不复!”
很快,那几百军人如潮般退去,远远不见了人影。
……
裴右安让侍卫去歇了,随即抽回那只被嘉芙扶住的手臂,本身朝里而去。
“人无信不立。我知你一心想朝廷封你为大土司,只是像你如许,仅仅因为没能获得预期中的好处,便心生不满,目光只及面前三寸,视诺誓如同无物,有约不遵,言而不守,即便你得了大土司的名号,何故立品?又何故服众?”
伊桑面露愧色,道:“裴大人饶我儿子不死,我便是欠了他一命。这命我先留着,今后随时为裴大人效命。你这里,我们规复本来的盟约,统统还是,我摆酒供牲,照向来的端方,我向你当众赔罪,让这里的诸位,一道做个见证!”
土司们面上笑意垂垂消去,神采无不凝重。
裴右安冷冷道:“伊桑,你儿子被刀指着,尚未伤及半根毛发,你便如此焦心,放言不吝与我同归于尽,倘若我未能及时禁止你的狡计,你可会对木邦那些手无寸铁的公众施加半分怜悯?你儿子出自你的骨肉,旁人便无血亲之痛?”
伊桑本来一颗心已悬至喉头,忽见裴右安如此行动,游移了下,道:“裴大人……你这是何意?”
裴右安话音落下,四周鸦雀无声。
安继龙忍住肝火,道:“你我本来已经立下誓约止戈,阿谁马大人清楚是在教唆诽谤, 你怎就被骗又来惹事?真觉得我怕你不成?”
方才严峻的氛围,终究松了下来,浩繁土司吐出一口气,对着伊桑,无不瞋目横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