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上配着寺庙求的吉符,本来再平常不过,但嘉芙却仿佛有些镇静,见东西掉出来了,忙哈腰捡了起来,又敏捷背过身,塞回荷包里,紧紧地攥在手心,这才转头,若无其事地告了声罪,出了舱房。
孟夫人知女儿刚去看过,便点头道:“也好,那娘晚些再来看她。”
观音寺里大士慈悲,名声在外,虽要渡海半日才到,但每日都有善男信女登岛,或是许愿,或是还愿,每年逢了香会期,更有无数妇女结伴渡海前去观音殿烧香膜拜,多为求子,传说极是灵验,孟夫人也传闻过,忽听女儿开口,一怔,随即明白了。
那婆子满口阿谀。叶婆子心中对劲,也不晕船了,精力格外的抖擞,道:“我们须得从速叫夫人晓得。这甄家丫头面似忠善,实是狐狸媚子,满腹算计。全哥儿落到她的手里,还能有个好?”
她转头看了眼身后,屏退了跟着的丫头,方低声道:“最好不要叫那宋家嬷嬷晓得,免很多生是非。”
出来几天,这日,船行到福建,风波微大,那叶婆子本不会坐船,来的时候,就受了些痛苦,这趟归去,又晕船不适了,嘉芙听闻,亲身去看望,出来,见她脑门上贴了个狗皮膏药,躺在那边,嘴唇发白,两眼直愣愣的,叫了声嬷嬷,面露体贴之色,坐到近前,拉住叶婆子的手,垂泪道:“满是为了我的原因,才叫嬷嬷你刻苦了,我内心实在过意不去,宁肯这苦受在我的身上才好。”
叶婆子心中已如明镜,亮堂堂一片,赏了小厮几个铜板,打发走了,与同业的另个婆子道:“瞧瞧,甄家狐狸尾巴总算露了出来。也是亏的我有先见之明,不然几乎被这丫头给骗了!”
这也是时隔三年以后,嘉芙再次踏入都城。
宋夫人纡尊降贵要认嘉芙做干女儿,甄家自是要戴德戴德的,这才有了这俩婆子的此次南下。二人都是宋夫人的亲信,此中阿谁叶嬷嬷还是宋夫人的乳母。两个月前到了泉州后,便狐假虎威摆起架子,“教诲”嘉芙女戒女训。
辛夫人挑来拣去,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甄家上头。
小厮也回了船,把所见一一奉告了叶婆子:“我见她们入了观音殿,求了个求子符,随后就返来了。”
孟夫人本身出身于官宦之家,父亲也曾做过处所大员,于这些岂会不懂?在孟夫人眼里,女儿的样貌品性,哪点比不上都城那些世族闺秀?知宋夫人不过是在借机立威,好让自家女儿明白,今后即便嫁了畴昔,也休想压原配一头罢了。内心不快,面上却不敢透露,反而把这俩婆子当菩萨似的贡起来,每天好吃好喝接待。
孟夫人将女儿送回舱房,本身便去找管事申明日停靠福明岛的事。素馨方才躲在近旁,早把母女对话听的一清二楚,悄悄归去,和叶婆子说了。叶婆子略一沉吟,便猜到了,嘲笑道:“好个心计丫头,在我跟前半点都不露,回身竟就打起了生儿子的主张!实在是不要脸,这还没过门呢,先策画起了这个!她既撺掇她娘上岛,明日天然不会叫我们晓得的,且看着。”
宋家虽是裴家的姻亲,但甄家嫁女,他家怎又会派人同业,这提及来,另有一番掌故。
儿子丧妻后,辛夫人便筹措起他的续弦之事,但现在的裴家,大不如前,新帝对裴家的不喜,明眼之人,哪个看不出来?都城里的失势人家,谁肯把女儿嫁来,何况还是做个后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