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右安撩起衣摆，玉珠忙要给他递跪垫，他已双膝下跪，隔着门帘，朝里三叩道：“右安来迟，未能及时替祖母贺寿。祖母福海寿山，堂萱永茂，年年本日，岁岁目前。”
裴老夫人还是那样坐着, 身影如同凝固住了, 忽的持起横放在一旁的那根拐杖，人跟着就直挺挺地站了起来, 就在嘉芙觉得她要迈步出去了，她却又愣住，立了半晌，渐渐又坐了归去。和方才并无两样。只那只手紧紧地捏着拄杖龙头，手背现出了几道青筋, 清楚可见。
嘉芙看的清清楚楚，霜露湿了他的鬓发，他肩上那件与夜同色的氅衣，也透出了几分湿冷的潮寒之气。
裴右安本来仿佛并没留意到她的存在，人已超出她了，闻声转头，视野拂过她的面庞。
“夫人！老夫人！全哥又不好了！”
他的双瞳里，沉着夜色般的乌黑，灯火映照之下，却又清的像水般透明，固然没法触摸，但那种微凉的冷酷之感，劈面而来。
“我已多年未碰文章事了，于笔墨早已陌生，现在恐怕远比不上三弟你了。我这趟返来，在家中估计逗留光阴也不会久。你如有文章疑问，我陪你参议参议，倒是能够。”
裴右安转向她：“见过母亲。我离家多年，母切身材一贯可好？”
裴荃和孟氏并没说话，只是等在一旁。
很久，玉珠道：“老夫人……地上凉，大爷想是远道赶来，身上还是湿的……”
一向没出声的裴修祉走了上去，笑道：“大哥！返来都不说一声的，本来我该出城迎你的！怠慢了大哥，大哥勿怪我才好。”
他底子就没认出她是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