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军副将曹靖已经在书案前站了半个时候了,而书案劈面,那张漂亮的脸没有一丝神采,表面结实,精美如雕镂——美,却让人赏识不来,看得民气惊肉跳。
“是!”曹靖应诺,可还是放不下方才的事。“将军,这圣旨……”
“告诉来使,圣旨我接了。”江珝慵然昂首,对视曹靖,一双墨瞳似有暗云翻涌,深不见底。他勾了勾唇,又道:“但我有个前提——”
“我就是瞧不惯她!”祁浅嘟囔道,“本来就是外姓人,非宠得跟个嫡孙女似的。从小到大,有她在我何尝被祖母放在眼里过?偏疼也不带这么偏的!”
江珝目光未动,盯着案上的赐婚圣旨,薄唇轻挑哼了声。
制置使乃临时性军事统帅,因战而设,战毕即撤。不过贺永年若能顺利拿下杭州,安定兵变,那么薛冕一本奏章递上去,贺永年完整能够依功直接接任两浙路宣抚使。如是,汲引了贺永年不说,更成全了他本身。
该说的都说了,老太太没再多言,唯是叮咛林嬷嬷照顾好表蜜斯。
为催促贺永年,薛冕还特地遣儿子青旂去了趟江宁,可还是没赶上。眼下贺永年无功可居,到手的肥肉要落入别人之口,薛冕怎能不愁闷。
“那也不能应啊!”曹靖火急道,“赐谁不好,偏是建国侯府的蜜斯。祁孝儒是右相属官,而祁孝廉又对薛冕向来唯马首是瞻,薛祁两家另有姻缘在,他们干系如此密切,这清楚是要拉您入麾下,落实薛党的身份啊。此计一举两得,城府之深可见一斑!”
“别说甚么青梅竹马,他们才见过几次,一张巴掌都数的过来,还没有我和他见很多呢!她余归晚晓得薛青旂喜好甚么,有几位老友,爱去哪个酒楼,常听哪个曲子?她甚么都不晓得!”
“民气不成测。两浙路是块肥肉,没吃到便罢了,只怕吃了就吐不出来了。”
“小人倒是有一计,许能让他返来……”
梁氏拍了女儿一巴掌。“甚么‘煞神’,女人家没个端方!”
曹靖想了想,又问:“难不成您是为了北伐?”
杭州,府衙。
归晚没踌躇,把事情颠末道了来。她如何去的小花圃,祁浅又说了甚么,一字不落,乃至是提到薛青旂的话——
“……余怀章还没措置掉,现在又多个江珝。他是何人?我虽理军政,然半数兵权握在他手,他燕军权势不容小觑,连天子都对他敬让三分,两浙路万不能落入他手!”
梁氏摆手,遣小丫环下去,本身握着女儿的手腕轻揉起来。
看来她是存眷薛青旂好久了,梁氏不由得皱眉,叹道:“你当母亲不想你嫁得好吗?如果能嫁青旂,别说是余归晚,就是老太太也拦不住,我必让你嫁得别扭。”
“我晓得。”江珝淡然颌首,“就算回绝,天子也不会让我留在这的,何况我也意不在此。”
本身已然手握兵权,天子如何还会把富庶之地交与他。江珝也从未想过要占两浙路,他仓促南下解杭州之围,为的是救情同手足的秦龄,可惜他还是来晚了……
倒是这么个理。繁华且不言,谁不盼着高人一等为众俯视,把那些不待见本身的人十足踩在脚下,想想都心畅气顺。祁浅心动了,可虑及那些传言还是有所忐忑,踌躇不肯。
“谁?”祁浅惊得几乎没跳起来,“沂国公府的江珝,阿谁‘煞神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