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何能够!”杜氏辩驳,“云麾将军南征北战,归晚自小善于江南,他们连面都碰不上,如何能够熟谙!现在是两浙路动乱,但云麾将军南下的时候晚儿已经回京了,更没机遇识得。”

然老太太身边余归晚却非常安静,她深吸了口气,平静道:

宣旨也有些年初了,甚么场面没见过,御使倒也不敷为怪,清嗓似的咳了两声。祁孝儒回过神来,赶快叩拜接旨。然就在现在,梁氏恍然惊醒。

杜氏托着圣旨的手不住地颤抖,她看了眼身边的外孙女,然余归晚早已僵住了——

被她抓得紧,祁孝廉不耐烦地甩开,吼道:“你闭嘴!”

祁孝廉本年四十有一,因着攀附右相才得以提任兵部侍郎,如果能借此机遇当上云麾将军的岳丈,有了底气不说,更会为右相正视,想来接任兵部尚书指日可待。

这小东西怕是真留不得了……

果不其然,跟着一份明黄卷轴被托出,他甩着顿挫的调子宣道:“圣旨到,祁府接旨——”

“既然不肯,那他不该这桩婚事不是更好。”杜氏问道。

归晚含笑安抚:“祖母快别这么说,这也不是您能摆布的。您对孙女的好孙女都记取,我感激还来不及呢。”

这夜,归晚睡得并不结壮,浑浑噩噩地做了很多梦……宿世的,此生的,但每个梦仿佛都在表示她不要放弃这个孩子……

可梦终归是梦。次日一早,规复明智的余归晚用过早餐便去了东院,与杜氏商讨去请陈大夫来。她决定趁着日子尚浅,还是把题目处理,以决后患的好。

他们来给侯府下聘礼了——

这话一落,梁氏才发明东侧客位上,正坐着一名身着圆领紫色常服的男人。四品以上才着紫色,想来这位御使大人官职不低。瞧他已知天命却髯须不生,面相白净得女人见了也要生愧,梁氏猜出,这位爷是从宫里来的。

梁氏和祁浅心中忐忑,方才两人辩论,难不成老太太是传闻了甚么?这事粗心不得,母女二人编排了一起,通好了口风咬死不能提薛家。

被她盯得无措,祁孝廉只得解释开来。“……右相道,天子忧心江珝占有两浙,便想要以赐婚为由招他返来。而江珝又是个将才,右相成心皋牢,欲寻个稳妥世族联婚。您也晓得,自打父亲过世,侯府职位每况愈下,如果能与沂国公府联婚许是件功德,故而我便与右相提了侯府,他也应了,可我也没想到终究会是归晚啊……”

越想越冲动,梁氏嘴角抑不住地上扬,攥着女儿的手也重了几分。祁浅被她捏得生疼,心也乱得在乎不得了。她满身紧绷,不敢信赖圣旨这么快就下了,那是不是说她非嫁江珝不成了?那薛青旂如何办?

……

御使递过圣旨,白眼一挑,冷道:“夫人是思疑咱家宣错了?圣旨在此,您瞧瞧便是。”

到了东院时,祖孙二人已安静了很多。杜氏搂着孙女,喟然问:“你真的决定了?”

就算没赐婚,归晚也不会再嫁薛青旂。她若不嫁,便只能留在祁府。瞧瞧这祁府高低,祁浅把她恨到骨头里,梁氏视她为眼中钉,就连稍稍中肯的何氏也到处防备,除了祖母没人情愿留她。父亲若在还好,可杭州光复这么久他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
御使最后一字拖音而出,很久没获得回应。他透过圣旨边沿瞧去,面前祁家长幼都瞪大着眼睛望向本身,神情好不惶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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