亥时将过,南宫门前,积了厚厚一层白雪,全部皇宫,银装裹素,夜里宫灯敞亮,映出宫门前的人影,小小的人儿,瑟缩成一团,身上,落了厚厚的雪,脸上,毫无赤色,她摇摇欲坠,背脊,却始终挺得笔挺。
而后,常青被御林军擒住,送往南宫门,出定北侯府之前,池修远伏在她耳边,轻声问她:“常青,茶里的毒,是不是你下的?”
燕惊鸿并不看她,一步一步走向常青:“我为她而来。”
上一世,她没有下毒,池修远说,常青,为了定北侯府,认罪吧。
大燕啊,公然卧虎藏龙,恐怕燕宫里的那位太子,比之这位,差远了。
常青抬着头,看池修远:“世子,你来是为了让常青认罪吗?”
字字沉沉,不容置疑,他哪是来要人,倒像来抢人。
他放下伞,俯身,扶住她的肩膀:“起来,雪凉。”
燕惊鸿没有答复,将手里的伞放到她手里:“在这等我。”他回身走进宫门,又转头,他说,“等我,我很快便来带你归去。”
常青笑了笑,将头顶的伞推回给池修远:“世子,这一次,常青想无私一回。”
上一世,也是如许,她跪在南宫门前请罪,他说,常青等我。
留下一句话,他转成分开,不再转头,踩在雪地里,留下一步步足迹。常青,等我,等我权倾天下,定不让你受一分委曲。
池修远扶住她的手,颤抖着,久久,垂下,他低头,只道:“对不起,常青。”
没有踌躇,常青回道:“是。”
他如何不晓得,只是,池修远怎忍心:“父亲,你要常青她如何办?你要她一小我认罪吗?”
燕惊鸿打断,冷酷,不容置疑:“另有你,也去跪着。”
“朕若不放人呢?”
常青谢恩,起家,倒出了一杯新茶,缓缓举至唇边。
她点头:“太子不能在定北侯府遇害。”
“太医,太医!”
远之,你可晓得,你丢弃了常青一次,我不会怨,两次,也不会,但是,别忘了,我是小我,也有血有肉。
御林军听令拿人,忽而,有人大喊:“且慢!”
“燕惊鸿,你为甚么要来?”她问他。
林将军还在雪地里跪着。
成帝大惊失容:“你,”他猛地站起家,看着案前的少年,难以置信,“对朕北魏朝事体味得如此透辟,景王殿下公然深藏不露。”成帝目光如炬,“你来北魏,到底有何目标?是意在大燕储君,还是北魏江山?”
她凝眸看了他好久,嗓音堵塞:“你既明知有毒。为何要喝。”
池修远走到她面前,蹲下,捂了捂她冰冷的脸:“冷吗?”
常青看着他,另有些稚嫩的容颜,却在他眼底,看到了十年后的影子。
“大胆奴婢!”这一声,是太子魏铮喊的,大抵后知后觉这杯毒茶几乎被他饮下,气急废弛,“还快把她给拿下。”
莫非不是为了这如画江山吗?
待到风雪为卿沉,十年黄粱惊一梦。
闻宇是北魏的右相,也是大燕景王安设在成帝身边的棋子,多年绸缪,这颗棋子,怎能如许就透露掉。
燕惊鸿道:“也许,定北侯府要不起。”语气,似真似假,听不出情感。
北魏的少年将军林劲带刀上前,拔剑,护在常青面前,面色冷若冰霜:“成帝陛下,奉我家殿下口谕,在他未查清启事之前,谁都不准给这位女人科罪。”
“常青。”
何如,世事无常,有些人,一旦放下,就失之交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