筹办也安抚几句苦非禅的莫问情,从速闭嘴。
莫问情想了想,答道:“大师好禅,好禅,好禅茶。”
“谎话。”苦非禅正视风轻夜,问道:“如何?”
“四句?”
喝罢这“狂瞽之叶禅茶”,大失所望,不但没一点点茶味,乃至那溪水,亦寡淡得很。茶叶的味道,除了暗香,微苦微涩,咽下去,另有些粗砺。
又是绕来绕去的禅理了!罢、罢、罢,便学重愚大师。风轻夜、莫问情乃至感觉,这禅呀,不立笔墨的好。这盅禅茶,不言不语,多舒畅?饮罢便分袂,各去各的方向,起码回想少了聒噪的禅境,回味略微苦涩的茶叶,当人生的乐事。令狐轻寒则用心记之。
“莫非贫僧入的正路吗?”
“当然说话。”苦大师说道:“嗯,说与你们听算了。本禅宗之主旨,唯六个字,‘不动口,专脱手’。”
“无茶味。”风轻夜诚恳作答:“一杯寡淡的水。”
一人一狐身后的莫问情,则如一叶小舟飘摇在惊涛骇浪,悲之极时,恨不能放弃人间统统,割舍人间统统烦恼,随禅音遁入佛门,幸亏苦大师“呔”的惊醒她;愁苦之极时,百种柔情尽是断肠药,情丢失,爱无所去,茫然若失,捡不回虚虚无无的畴昔,禅音绵邈,又生剪去三千青丝伴古灯之意。苦大师“呔”的及时。表情蓦地被此声“呔”揩的明洁如镜,抹去悲愁哀怨,整小我“新叶的清澈”,乃至那“从那里来,将那边去”,也不再凄恻,缭绕于心,恰是一种“来便来,去便去”的欣愉。
风轻夜试图安抚,问道:“大师身在哪处禅门?”
“不……不动口……就是不说话的禅宗?”莫问情断断续续问道。
“重愚大师一言不发。直待这位高僧喉干舌燥,辞沩水沙门,重愚大师送他出寺,道‘尔一起放屁来的,再一起放屁归去罢’。过后,有和尚问其故,重愚大师言,所谓禅,便心与心、心与物交换共鸣,体味生之妙理,一味的食古不化,尽放屁,莫非我也跟着他放屁?”
苦非禅再问寒儿:“如何?”
苦非禅自顾自说,解释道:“所谓禅,本来就是寡淡的。人间真正说来,哪有以禅入茶的事理?喝茶便喝茶,茶喝得忘怀本我,或心生顿悟,明一丝慧性,便以入禅概括,果然如此吗?”
“不动口禅宗。”苦大师说道:“非女施主不动口。”
其内,芳香阵阵。
“修炼到大师程度,安知我超越嵇真人?”
“请入茶。”苦非禅言道。他稍许仰脸,全部吃入,细嚼慢咽。沉醉一番,欢天喜地的神情。
“不可!弟弟毫不入甚么甚么鬼的不动口禅宗!”莫问情决然回绝。
苦非禅手掌按于水流,手指或蹈或拂,悠悠泰初之音,回荡这小小的封闭空间,松沉旷远。四缕水流自指缝飞出,外型茶盏之状,四片茶叶主动飘入。四盅禅茶,各飞于每人面前,视野处,唯这春季之叶了。水做的茶盏,晶莹剔透,宛然活动,叶面的头绪,犹为清楚,似大地之上无数的门路。每一条,去往的终是虚空。
苦非禅大喜:“对!对!对!恰是一杯淡水。”其愉悦,发自内心。
苦大师的这些言行,常日里看来,免不了强文假醋之嫌,免不了装模作样之态。但他“呔”的三句,自但是然,禅音直至民气,风轻夜、寒儿迅即传染,不由得悲从中来,那悲,仿佛深藏某种等候,是以糅杂一起,悲又不知悲何物,盼又不知盼甚么,说不清、道不明的意味更甚。非常难受。干脆玄寒锻神诀一转,视野所及,看破苦大师的禅境:山还是山,水还是水,墨客装束的苦大师,还是苦大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