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来,他一向被父亲叱骂不争气,屡遭怒斥,以是对父亲存着一缕畏敬,本来气势汹汹而来,现在却微微暴露了怯意。
刘虞刹时便想明白了这个事理,当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,心中闷堵得慌,再加上身子骨衰弱,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。
陈翔等人方才跑出德阳殿不远,就被七八个虎贲拦住来路,护送他的两个宿卫当即挺刀向前,但毕竟寡不敌众,刹时被十几柄长刀劈倒在地,惊得陈翔抱着圣旨连连后退。
如果有一天,江南和江东尽灭,西蜀归心,他还会对大汉忠心耿耿吗?燕王,已不但仅是一个权臣,也不但仅是一个开疆拓土、一统天下的功臣,更不但仅是一个坐拥数十万雄师的重将,他更是一个泽被百姓的能臣和贤臣,岂会久居人下?就算他本身情愿,上面的那些谋臣虎将,又岂会佩服?
眼看那明晃晃的利刃已然堵住了来路,陈翔不觉心中凉了半截,正要以死相拼之时,异变产生了。
当下陈翔不再踌躇,当即腾身上马,在那十数名羽林骑的护送之下,朝宫外方向疾走,紧接着又稀有十名羽林骑疾走而来,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。
刘虞神采微变:“爱妃,你……”
只是这个题目,他并不是第一次考量,固然心中充满痛苦,倒也不是太难受。他的思路鬼使神差的绕开了这个题目,又转到刘凌的身上,俄然脑海里灵光一闪,不觉眉头又悄悄的伸展开来,只是没过量久又皱紧了。
他那宝贝儿子是个完整无德无能的废料,公孙白会甘心受他驱遣吗?而最关头的是,刘和较着对公孙白心存架空和仇视,一旦登上帝位,必定对公孙白动手,成果又会如何?
人到垂死之际,心中想的事情也多,他自问这辈子毕竟还是值了,独一遗憾的是没见到大汉天下一统。
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,跟着公孙白的气力逐步强大,已达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境地,最首要的是自黄巾之乱以来,汉室渐微,公孙白又深得民气,并非王莽之辈可比,再加上刘和美满是废材一个,恐怕公孙氏代刘已是不成制止了。
“陛下在歇息,请陈朱紫稍后再来……”屋外的一个寺人禁止道。
终究,陈翔穿太长长的曲廊,奔到了殿门口。门口站立着七八个宿卫,最前头几名纷繁拔刀而出,将大门口封住。
然后,他们便看到了阿谁平素一副驯良可亲模样的永安丞王成,一样胳膊上系着黑布,率众纵马而来,大声喊道:“吹号,任务已完成,速速出宫回府!”
一起疾走以后,终究到了刘虞寝居的正配房门口,气喘吁吁的刘和,在那金碧光辉的门前停了下来。待得喘气声平复以后,他那本来气势放肆的神采不见了,换上的是满脸的凝重和不安之色。
“甚么?”刘虞如遭电击,双眼已瞪得通红,满身微微颤抖了起来。
“追,快追上他!”那小黄门从地上一跃而起,现在也顾不得刘虞在旁,歇斯底里的喊道。
刘虞心中的思路越来越清楚,这些事情并不是他想不通,而是多年来他一向不肯去想,现在却想得明显白白起来。
“陛下……”陈朱紫惊叫一声,仓猝扶住了刘虞的身子。
不一会,太子刘和在一干侍卫的簇拥之下,急仓促纵马而来,直奔到德阳殿前才翻身上马,然后肝火冲冲的闯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