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霏不管四周世人作何反应,只是波澜不惊,低着头假装不美意义地笑笑。
一块好胚子,只要火候到了,不怕不成大器。
坐在她四周的贵女们,对她也是一副嫌弃不屑的态度,黎夫子夸奖她的画作时,四周窃保私语声一片。但她就像没闻声一样,只是端端方正坐在那边,低着头,脊背却挺得很直。
她实在是用心藏拙的。宿世里,她的师父是个天赋加全才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也教了她和她师兄很多。师父眼界高,收的两个弟子天然也都是学神级别,她真正的国画程度实在不在黎夫子之下,只是现在不能透暴露来罢了。
她画的风景很特别,是半池枯萎的残荷,用干墨寥寥数笔描画梗叶,湿墨衬着池水,萧瑟寥落,一股清寒气味透纸扑来。但是在这半池残荷上方,有一枝清癯苍劲的枝干斜逸而出,末端一朵艳红的重瓣桃花,含苞欲放。
她现在只能展暴露初学者的稚嫩笔法,以及出众的天赋,今后再敏捷晋升程度,才不会引发人思疑。
黎夫子走到最后一排,在宁霏的画案前停下来的时候,宁雪和几个令媛在背后悄悄幸灾乐祸,就等着宁霏被黎夫子批一顿。
只要宁霏像是很长时候没画过画一样,下笔非常生涩艰巨,连握笔的姿式都不甚精确,就仿佛三岁小孩子在笨拙地涂鸦。
黎夫子低头望向宁霏的画。
黎夫子走到她位置上时,赞成地点了点头:“画法纯熟,设色润艳,但神韵稍缺,意境上还可进步。”
这宁六蜜斯不是方才从庄子上返来吗?明显连握笔都不如何谙练,如何就能让黎夫子青睐有加?
别的一个黎夫子评价最高的,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。这少女一身浅淡素净的月红色竹节纹小袄,玉色百褶快意罗裙,发上只插了一支珐琅银钗,看畴昔气质非常高雅,清爽脱俗。
这些贵女们多数跟宁霏年纪相仿,九岁入应天书院,便是学得再差的,两三年下来,作画也已经有模有样。
宁霏多看了一眼,就明白这少女为甚么要戴面纱了。她那双眼睛固然清澈标致,但右眼四周有一大片黑褐色,仿佛是胎记之类,连面纱也没法完整粉饰住。这片胎记想来应当相称大,她才会带着这么严严实实的面纱。
本日教的是适意花鸟画,黎夫子先给贵女们讲了花鸟画的一些构图、笔法、用墨等,然后让世人以“春”为主题,自行写生作画。
她是令媛闺秀,又不筹算成为黎夫子那样的书画大师,能画成如许已经不错。黎夫子本身也说过,神韵意境属于更高一个层面,看的是天赋、心性和悟性,没法强求。
宁霏目不斜视,放开宣纸,让紫菀给她磨墨。应天书院里的笔墨纸砚都是同一的,虽不宝贵豪侈,但质量也不差。
只是笔法生涩稚嫩了些,不敷圆熟纯熟,像是没如何学过国画。
黎夫子评画,一贯只是寥寥数句,不过非常中肯。宁雪能得她这一句评价,也算是挺对劲了。
黎夫子只看得眼中光芒越来越亮,连连点头:“好……以小见大,一叶落而知天下秋,一花绽而知万物春。取景好,构图好,意境更好!”
也有不觉得然的。宁雪不屑地悄悄哼了一声,就那运笔用墨,粗陋得跟小孩子乱涂乱画一样,不过是投机取巧,用了点小聪明,有甚么了不起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