寻了半晌，才选定了一株百年黑铁木。
沈殊之前从未听过琴，却也觉这乐声，教人沉浸。
百丈以外，一只竹鼠正伸直着身材瑟瑟颤栗。
缺影剑俄然震颤起来。
叶云澜拿着灯盏，轻声道：“天气很晚了，归去吧。”
“委曲你了。”
再醒来，已是凌晨。
一曲奏罢。
叶云澜一怔。
沈殊昂首看他。
过分固执，便会偏于魔道。
却很寥寂。
淡淡的花香从窗外飘进，缭绕鼻端。
“你有这份心，已经充足。”他道，“但你要明白，这世上并没有真正长悠长存的东西，即便是踏虚境的强者，也会有寿元耗尽之时。而人的生命悠长亦或长久，于六合而言，也不过只是一瞬，我并不固执于此，你……也不必为我固执。”
沈殊眼睛倏然亮起。
厥后他执起修罗剑，所走上的却已经是截然分歧的另一条道。
沈殊重视力都在这几个字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他微微昂首，发觉少年正枕在窗沿上看他。
叶云澜一愣，目光落在沈殊身上陈旧衣物，这才重视到，已经好几日了，沈殊身上所穿的却还是这一身。
修罗剑的上上任仆人，是炼魂宗的灭魂老祖，曾凭修罗剑血洗西洲十三城，所过之处，尸骨遍野，生灵俱灭。
木头已被削成了一把长剑的模样。
叶云澜并指拂去剑身上的木屑，垂眸看了半晌，又在剑身上刻下一个“殊”字。
很动听。
叶云澜沉默了一下，语气却俄然淡了下来，“……或许吧。”
他听着琴音，就如同到达一片空旷无人之境，统统尘凡骚动就此阔别，只剩古琴声响，悠悠回荡。
作为缺影剑心脉相连的仆人，叶云澜晓得，这是缺影剑难以承载他的剑道，在收回悲鸣。
沈殊不解，“为甚么？”
少年眼型锋利狭长，天生便带着阴鸷戾气，眸底暗色涌动，不知为何，让他俄然觉出一点熟谙。
叶云澜抬眼望去，便见一朵湛蓝透明的兰花盛开在阳光下。
仿佛一眨眼，便会消逝不见了。
直到看着少年身影完整消逝在夜色当中，叶云澜才吹熄了灯盏，躺到床上，和衣而眠。
沈殊却沉默了。
沈殊道：“今后……我会给仙君找更多标致的花来。”
充足将人紧紧护在羽翼之下，与天争命的气力。
他之前竟没有看出来，这小狼崽子不但固执，还非常粘人。
花了半日，沈殊将整间屋舍打扫得干清干净。
叶云澜回身到屋内取来一个竹碗，将余下的灵果装起，放到书房案上，筹算待会边看书边尝。
宿世，缺影剑早已在他被逐出宗门的时候，被贺兰泽在众弟子面前折断。
而上一任，是魔尊。
他本来的剑道是以被废去，一同废去的，另有他的修为和金丹。
他走畴昔翻开，便见到沈殊站在门前，手中捧着几枚灵果，见到他便递过来。
他平生从未为人斫剑，但当剑真正做出来后，倒还尚算对劲。
他抬手拿起一枚灵果，轻咬了一口。
一本书已经翻完，他掀起眼皮看向窗台。
沈殊却还是没有来。
他将手中缺影剑缓缓拔出。
魔道并不是一个好去处。
他轻声道：“很甜。”
又听沈殊道：“仙君，我昨日在青崖峰上，寻到一株漪兰，我已经带了过来……待会就在内里种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