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个庞大的石头修建。
牧师缓缓揭开覆盖着脸的帽兜，詹姆身材一僵，本想回身就逃，却巍然不动。他瞥见了一张骷髅脸，没有一点血肉的骷髅脸，一条惨白的小蛇挂在骷髅脸上，小蛇的身子在骨头内里，尾巴从左眼的骨。洞。拖出，头从右眼的眼。洞。钻出，举头，伸出咝咝的骨白。色。蛇信，向詹姆的脸上舔过来。
在死神大殿质疑牧师，这是千年来绝无独一。不管甚么神权法则，总有某一天被某一个不信邪的人来突破一下。
这个牧师手里拿着一盏小小的油灯，灯光就照着他的上半身，照着他的帽兜，但是，灯光却照不进他的帽兜内里去，他的脸藏在帽兜内里，藏在黑暗中，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拦截住了灯光。
詹姆的眼神已经生硬，没法转弯。
灯就举在他的脸前，但你却看不见他的脸，只能瞥见一片暗中。
“凡人不死，何来重生？凡人不健忘本身的名字，何来无面。”一个声音缓缓说道，就在詹姆的身后。
“凡人皆须奉养。”牧师又缓缓说道。
故弄玄虚。
现在这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，有一个信徒对至高无上的牧师提出了质疑，这是千年来的第一次。
“我已经支出了奉养。”詹姆的声音非常对峙。他有底气，他付了奉养。如果无面者杀了他，就违背了教律。付了钱，没有获得商定的商品，反而会被杀掉，这不是无面者的法则。
詹姆不吻：“我不会吻它，但我也不会怕它。”
“凡人皆须供奉。”黑暗中，一个声音沙哑的回回应，仿佛他的喉咙被人割了一刀。
“但我现在还不到死的时候。”詹姆的声音在黑暗中冷得就仿佛冰块。
“凡人都在奉养。”牧师对詹姆看过来，安静淡然。
信徒亲吻长桌，然后脱下黑袍，内里甚么都没有穿。他光着身子爬上玄色长桌，再次向牧师请安感激，然后躺下，闭眼，安然停止了呼吸。
“你能够略微等一下吗？”这个牧师满脸歉意，面含浅笑。
那信徒喝干了碗里的墨汁，把碗偿还给牧师，脸上的神采如释重负。
詹姆这才瞥见有一个矮小的穿戴黑衣的人一向跟在牧师的身边。先前他和这牧师弄出来的幻象骷髅和小蛇停止对峙，加上暗中如墨，他一向未曾重视到。
修建没有窗，进入的也只要一个非常高的门，门有浅显屋子两层的高度，门厚而沉重。门一封闭――而这恰是日夜关着的，只在人们收支的顷刻才会开启――统统的光亮都被隔断在门外。
“如你所愿！”这名牧师悄悄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