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军爷行个便利。”凌妆打叠起精力欠身一礼,举手脱去发上簪珥,腕间镯子,最后解下腰上香囊,悉数搁在坐旁的黑檀木几上。
一群甲胄光鲜的军人包抄了苏府,阿麒阿麟疾走入内报讯。
此处夹道狭长,门禁森森,门楣上到处卧着凶神恶煞的狴犴头像,两旁是灰扑扑的青砖砌就的低矮狱房,布局整齐齐截,肃杀之气劈面而来。
徐夫人哭得泪人普通,苏幂则面青唇白,抖得筛糠似,哭也不晓得哭,目睹是惊到了。
女眷们被关押在最里头靠右的几间砖瓦牢内,每间不过富朱紫家厕房大小。里头有木架子支撑起的大通铺,上置苇席棉絮垫子和敝旧的被褥,墙角安设的恭桶毫无掩蔽,披收回阵阵难闻的臭味。
凌妆暗叹口气,埋头跟从。
打量前头的人,竟是徐夫人母女,再前头是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,想是那位连面也未曾见过的便宜公公苏益臧。
“钦命要犯?军爷们是否弄错了,我家只是滞留在京的行商……”连呈显突觉喉头干涩,言语困难。
传闻制止出入,程泽程霭等人天然急了,程泽冲出来嚷嚷:“军爷,我们不过是走亲戚的,家住聚功坊,远亲!远亲!需得放我们出去啊,我们可寻里长作证……”
百姓聚在一块,亦猜想大殷皇朝真正的掌舵人到底是谁。
宗王里头,只那鲁王,竟因护驾有功,纹风不动。
“女人!”品笛等丫环本来惊骇,此时见她行动,也哭出了声。
以庄王燕王为首的宗王党也倒了大霉,有旨意全数夺为庶人,阖府男丁下宗人府待审,女眷籍没后宫退役。
话音未落,就见涌进一队军人,为首的一个身材非常高大。金发黄须。卷曲和婉,眉弓尤高,碧眼高鼻。皮肤白净,竟似一个纯种的鲜卑人。
心下一凉,连氏已抢上来抱着她大哭:“我的儿!这是要娘的命啊……”
只说封了苏府,锁了苏老爷去。
皇太子容汐玦,加尊号为元圣天佑太子,除东宫旧址,改后宫端本殿为承乾殿,再增乾东五所,宝象园,万兽园,号紫宸宫,为太子寓所。
兵士们那里理睬,自带了凌妆扬长而去。
十一月里,京中又是一场翻天覆地,众臣拥立赵王即位,年号永绍,分封后妃诸子公主,普天同庆。废淳禧帝,赐恶号“悖”,妻妾后代俱赐死。
立即有兵丁涌上来欲行押送。
有些不堪受辱的有当庭触柱而死,官方哄传有仙颜女子被亵玩致死……(未完待续。)
眼下自顾不暇,凌妆固然忧心母弟等,倒是一筹莫展,出得门来即被捆进一条麻绳,活像蚱蜢。
凌妆于父亲下狱时曾探听过牢里的门路,晓得女犯入狱划一于失贞,免不了受牢头的奸骗热诚,便是被连坐的官宦家女子,亦都不免受“看肉”“去衣受杖”等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