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爷依样画葫芦,也斩断一匹马的缰绳翻身上马,又把我拽上马,飞追在允禩身后。
两人悄悄站在暗处,天气黑沉下来时,十三爷低着头,拖着步子一步步向内行去。因为他满身有风湿,经常骨节酸痛,胤禛特许他肩舆随便进宫。我低声对巧慧叮咛:“你自个先归去,我有话和十三爷伶仃说。”巧慧踌躇了下,点了点头。
我对十三爷道:“你催催他们,走快点。”十三爷忙叮咛他们急行,又安抚我道:“出了宫,我们就换马车,来得及的。”
十三爷默了会道:“没事的。连太子废了都能够复立,即便真休了,也另有挽回的机遇。”
十三爷正欲上轿,转头见是我,忙回走几步道:“如何不好生歇息,立在这里吹风呢?”
巧慧笑说:“过会子就该用晚膳了,不如等用完膳后,我再陪蜜斯去漫步。”
十三爷道:“昨日下的旨意,本日我进宫时八哥还未尊旨,现在不清楚。”
我未等十三爷答复,超出侍卫就往里走,侍卫欲拦,十三爷相随而进,一面呵叱道:“混帐东西,我们是你能拦的吗?”
他嘲笑道:“出事?你没有看到上面写着‘不成令其来往潜通信息’吗?若再加一个抗旨的罪名,明慧、弘旺会如何样?我不想见你们,不要让我轰你们出去。”
侍卫碍于十三王爷的严肃,不好硬阻,几人齐刷刷地跪下,挡住我们道:“主子有叮咛,主子们不得不遵,若王爷硬要进,小的们不敢挡王爷金玉之躯,但又未能失职,也只能先行他杀。”说着,齐刷刷拔出刀,放在脖子上。我和十三爷相视一眼,愣在门口。
李福身子一颤抖,半晌后声音才带着颤道:“爷已经依旨而行。”
我未等他答话,已经进了肩舆,“一,肩舆够大,坐两人无题目。二,若真被人查问,我身上有皇上玉牌,之前也出过宫,再加上皇上最宠嬖的弟弟十三爷在旁,蒙混一下那些侍卫绝无题目。”
早有人赶着通报了主事之人,李福大步跑着而来,看到我猛地一惊,向我和十三爷施礼存候,对十三爷淡淡道:“爷身子不舒畅,真不见客。”
我掩嘴惊叫道:“不!”紧抓住他的胳膊问:“八爷可休了?”
我紧着声音问:“八爷可尊旨了?”
我道:“我明天一向心神不宁,这会子更加惊骇。”
十三爷看得目炫狼籍,“你如何能出宫?”
胤禛却不肯再多说。
我道:“领我们去,爷若见怪,我自会交代。”李福沉吟了会,僵着脸颔了下首,抢先而行。
月光跟着大开的大门,倾泻在他身上,桌上横七竖八的酒瓶泛着寒光,却都比不上他此时冷厉的神采。一贯温润如暖玉的他,彻夜在月色下却如万载寒玉,冷意潋滟。
我一面从榻高低来,一面道:“过会再说过会的话。”巧慧忙奉侍我穿鞋,又顺手拿了件月白披风,上以水墨笔法印染一株红梅。
胤禛道:“朕意已决。你再去看看老八是否遵旨了。”
我吼道:“你是傻子,还是白痴?福晋跟你多年伉俪,她对你的情义,你究竟内心明白几分?”
守门的侍卫向十三爷叩首施礼,脸带悲忿地回道:“本日王爷早有叮咛,谁都不见,十三王爷请回吧!”
他喝了口酒道:“你们究竟还想如何样?是筹算彻夜取了我性命方才放心吗?只要皇上准予,我求之不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