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妙纤指一拂,仿佛一抹清泉水从她指下铮铮流泻而出,柳朵儿将一扬,已翩然起舞,同时一缕动听婉转的歌声从她口中传出,与那悠雅的乐曲声完美地融会在一起。
听着柳朵儿用涓滴不亚于邓丽君甜美嗓音重新解释着这首《水调歌头》,一种难言的滋味俄然涌上了杨浩的心头。
以是润娇玉一舞方罢,他当即鼓掌笑道:“本日为秦公饯行,四大行首毕至,各献绝技,真是一桩佳话啊。朵儿女人,现在,你总该让大师见地见地你的才艺了吧。”
“婢子在!”妙妙忽地一解古筝的套儿,将古筝横亘于柱角一席,正襟端坐,纤纤十指抚上了筝弦。
事已至此,今晚的风头已尽被柳朵儿抢去,陆仁嘉恨得牙根痒痒,但是柳朵儿唱的这首词太砸人了,他与几个老友交头接耳一番,也想不出能与之一较是非的词来,即使想得出如许的好词,又怎比得了柳朵儿的歌、舞、词三绝?
百种滋味,顷刻千年,一时如同梦幻。杨浩自已也说不清是一种甚么心境,只是心中无穷酸楚,不知不觉间,他已潸然泪下。
这“绿腰舞”大大驰名,很多艺伎伶人都会跳,在场的客人也毫不陌生,但是跳得如润娇玉这般舞技高深,入迷入化的却绝无独一,一时候彩声雷动。楼下的听客却大多和杨浩一样,也打起哈欠来,因为他们看不到,倒是那些闻风而来,驾着划子儿在水上抚玩的人,远远看到润娇玉水袖如飞、翩若惊鸿的舞姿,禁不住也跟着大声喝起彩来。
雪若姌和润娇玉一擅操乐,一擅起舞,本来名誉相称,只在吴娃之下,自柳朵儿到了汴梁,只一年工夫就稳稳地站在她们头上,对柳朵儿她们一向是有些不大佩服的,今见柳朵儿斗志不盛,似已失了锐气,二人不由相视一笑,雪若姌便道:“既如此,且请柳姐姐饮茶安息,雪若姌雕虫小技,不值方家一笑,权算作是抛砖引玉吧。”
大家都晓得柳朵儿与吴娃正在斗法,只是前些日子二人不分胜负,厥后柳朵儿垂垂屈居下风,现在吴娃浊音妙唱,如同天赖。而歌与舞,恰是柳朵儿的最刚强,她必然会起而应战,是以都把目光向她望来。
古人不见旧时月,旧时明月照古人。
看着那轮玉轮,他的心中如同开启了一扇门:宿世此生,林林总总,一一出现心头,那么清楚,却又那么悠远。孤单的童年、浑浑噩噩的大学糊口、工蚁般寒微的小职员、丁家大院阿谁酷寒的夏季、可歌可泣的西迁之旅……
柳朵儿自袖中渐渐抽出一条白如雪的绢带,先打散了一头青丝,又复挽了个男人似的发髻,将丝带束紧,渐渐向前走去,直走到楼外平台,凭栏站定。天空湛蓝,远山如黛,湖中波光鳞鳞,映着她纤纤一道身影,就像一个白袍秀士,微微扬起清秀的下巴,瞻仰着天空一轮洁白的明月,那剪影说不出的动听。
一样一首词,唤起了分歧的人分歧的感受,金词银曲,魔力一至如此。
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彼苍……”当柳朵儿唱起最后一遍时,杨浩不知不觉地唱和起来,酸楚的泪水缓缓流到唇边,带着淡淡的咸……
紧接着他们就惊呆于柳朵儿所唱出的这首词来: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彼苍,不知天上宫阙,今昔是何年,我欲乘风归去,又恐琼楼玉宇,高处不堪寒。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……”这是如何不凡的意境,这是如何美好的词采,这是如何绝妙的画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