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赵证才也是孤家寡人一个,你呢,把这地卖与我们周爷,带了女后代婿逃离此地,天涯天涯的,不管是刘忠也罢、张兴霸也罢,他们上哪儿找你去?凭着卖地的钱,做点小本买卖,也能养家糊口,不比在这坐以待毙强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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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当然,你这屋子地一收,莫非你带着女儿沿街乞讨去不成?人挪活树挪死,很多长个心眼儿,就算逃离了故乡,不比你在这等死强?”
楚攸啸摸摸八字胡儿,慢条斯理地浅笑道:“胡老夫,你也晓得,这泗洲城里,不怕他刘家的,也只要我们周爷。”
胡老夫退了两步,定睛一看,认得是本身与行钱人刘忠签订的那份告贷条约,不由得一惊,失声道:“张五爷,您这是……这是?”
两人对视一眼,这才迟游移疑地走出来,地盘庙里非常萧瑟,踏着野草间的小径走进门去,只见殿中非常阴暗,劈面小小的地盘公地盘婆的神像缺胳膊少腿地矗在那儿,香案等一类的东西已经分歧了,神像下用砖石垒了一个简朴的三角形火灶,上边放了一口破锅,殿右边柱子下铺了一堆褴褛的被褥,二人适应了一下,才发明那堆被褥中仿佛睡的有人。
楚攸啸话风一转,又道:“当然,你这地卖给周爷,可不能定时价,看你不幸,我帮你说项说项,一亩地五百文钱,你如果感觉还成,我这就去与周爷说说。”
二人谨慎地走畴昔,被褥中那人用板滞的目光也望着他们,此人头发披垂,神采灰败,几近看不出是男是女来,壁宿摸索着问道:“呃……叨教,你是朱洪君朱员外吗?”
胡老夫昂首一看,见是泗洲城驰名的大豪绅周望叔府上的一个外院管事,周家在城南也有一大片地,这位管事姓楚,叫楚攸啸,平素经常到庄园四周闲逛,胡老夫是认得这位朱紫的,忙擦擦眼泪,垂手道:“楚爷。”
楚攸啸白眼一翻道:“人家张兴霸手里另有你的借券的,你这地卖给周爷,转头打起官司来,请讼师不费钱么?如果衙门里判罚几成债务,我们周爷不消给你赔钱的么?你不要不满足了,如果张兴霸来索债,你但是一文钱都拿不到,我楚管事明天是看你们父女实在不幸,这才发了善心,你当周家妄图你这几十亩地?愿不肯,随你,本来就不关我甚么事儿,我走了。”
“逃……逃脱……?”诚恳巴交的胡老夫被人逼到这份上,也没想到欠了债能够一走了之的事理,被楚攸啸一说,不觉有些意动。
那人轻声道:“你们……是谁?”
胡家女人布衣钗裙,倒是深山育俊鸟,柴屋出美人,别具一番美色,特别是那种清纯仁慈、朴素和顺的味道,是在很多城里女人身上见不到的,难怪吃惯膏腴的刘忠会对她念念不忘。
胡老夫吃了一惊,失声道:“一亩地五百文?”
楚攸啸嘿嘿一笑道:“提及来,我这儿倒是有个别例,不晓得你胡老夫意下如何。”
张兴霸斜着眼睛睨他一眼,伸出两指从怀里渐渐挟出一张纸来,顺手抖开,递到他的眼皮子底下,阴阴笑道:“睁大你的一双狗眼,给爷爷看个清楚。”
唱黑脸的刚走,唱红脸的就来了,父女二人正说着,一个青衣小帽、面色有些阴沉的中年男人背着双手踱了出去:“哟,这大朝晨儿的,但是出了甚么事情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