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微发上的那朵荼蘼花,被摘下来丢在一旁,同钗环一起躺在了长条矮几上。
但是太微面上神采安静,并不能看出甚么端倪来。
祁老夫人咳嗽了两下,扬声叫了沈嬷嬷出去,指着太微同沈嬷嬷叮咛道:“五女人累了一天,想必是乏了,你让人备上热水,亲身奉侍五女人沐浴安息吧。”
这个时候,荼蘼花便已经开了吗?
沈嬷嬷一听便知她的意义,不由悄悄觑了太微一眼,见太微不动如山,只低垂着视线不吱声,内心悄悄感喟了一声。
祁老夫人听罢,眉头一皱。
太微低下了声音:“我没能脱身。”
太微却还是跪着,一动不动,像生了根的树。
祁老夫人笑了一下,没有接话,只是道:“来让祖母瞧瞧,本日在永定侯府玩的如何?但是风趣?”
比及进了里头,祁老夫人端坐椅上,正候着她们。
不像先前的祁茉,叫沈嬷嬷一看便知事情有异。
好人?
可太微的话,同祁茉的话,截然分歧。
可太微说的,更清楚,更有层次,更完整。
祁老夫人盯着那朵花,蓦地叹口气,站起家来扶她起来:“你将事情仔细心细地同祖母说上一遍。”
太微后退一步,当着她的面,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去,叩首道:“四姐姐闯了祸,我去寻她,好不轻易一道脱了身,她却过河拆桥,想关键我。”
她脸上带着两分愠色,似是要生机。
太微点头应是,将永定侯府的赏花宴如何古怪,本身又是如何被六皇子蒙住眼睛带到宅子深处的事都一一说了。
她鬓边簪着的小花,在灯火透明下,收回了清幽的香气。
祁老夫人悄悄摸了两把孙女的手背,笑微微地望着她:“如何?”
太微看了她一眼,徐行靠近后道:“祖母但是见过四姐姐了?”
最后,她提了一句那场六皇子等人靡靡的暗室集会。
这俩人的话,最大的分歧之处,在于一个追上去且找到了人,一个追上去却没有找到人。
照平常来讲,祁老夫人是更情愿信赖四女人祁茉的话。
祁老夫人在灯下细心地看着她的脸,声音抬高,小声问道:“那你,又是如何从那间屋子里脱身的?莫不是因为他?”
她不信赖。
她固执地揪着祁茉不放。
祁老夫人没了体例,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:“你四姐说,你们去听戏吃茶了,还放了纸鸢,是不是?”
太微走在她身边,闻言脚步微微一顿,声音悄悄地应道:“好。”
她先前从祁茉口入耳到的乃是太微胡乱走动不见了踪迹,而太微所说的,则是祁茉不见了踪迹。
沈嬷嬷低声问了一句:“五女人本日可好?”
但她看着太微,见太微衣衫完整,神采也还算平静,对太微的话不觉又有些半信半疑起来。
“我与四姐虽是分歧,但那是对内的事,关起门来,如何吵嘴都是自家的事。可对外,我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。”
玄色的漆面,映托得这朵小花愈发白得晃眼。
她抬起了脸,两眼含泪,咬牙道:“祖母您评评理,有没有如许的事理?”
祁老夫人便让沈嬷嬷先行退下,只留太微一人道:“小五你来,到祖母身边来发言。”
祁老夫人微惊,再问:“如何说?”
“抚心自问,我喜好四姐吗?我不喜好。但出了事,便是陌路人也不能见死不救,何况是自家姐妹。”太微声音渐重,话里多了两分悲戚,“可我想救四姐,四姐却想害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