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微便顺势将手里的胡桃给填了出来。
“这座塔,一时半会怕是建不成吧?”
她顺手一掸,靠在树干上,翻开折扇挡住了脸。扇后的白净少女面孔上,神情却格外凝重。她百无聊赖地坐在这,看起来无所事事闲适极了。
底子没有人敢。
薛怀刃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:“我虽不信赖,但总盼着是真的。”
太微转眼捧了满手,有些莫名其妙地仰脸看了看天。
太微上手用力摸了一把,抬起手来再看,手内心干清干净,白净仍旧,倒是比想得要洁净。她随即坐了下去。
总算叫人放心了些。
如果他爹幸运逃过一劫,没有死在复国军手里,那他这辈子恐怕也再干不成别的事,只能日复一日守着焦玄的塔了。
一个玩伴。
乌黑稠密的长发自肩头倾泻而下,俄然被一只手给撩了起来。
唇边暴露颗尖尖的小虎牙,娇俏又敬爱,像个小孩儿。
太微一边摇着扇子,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胡桃肉,闻言点点头道:“是是是,您日理万机,忙得脚不沾地,实在不该委曲您来做这类小事。”
太微取出帕子擦了擦手。
太微举着扇子敲了敲他的手腕:“松开松开,都叫你抓乱了。”说着话,她一面漫然地扫了周遭两眼。公然,同薛怀刃所言一字不差。
太微攥着两颗胡桃,只觉手内心硬邦邦的硌得慌,想丢又不好丢,只能带着走。这时,她一转头俄然瞥见了一棵树。
他提及这件事的模样,就仿佛在议论一件坊间妙闻,刚巧这妙闻里的两位配角都是他见过的人,仅此罢了。
太微还在揣摩他方才说的话。
深色的胡桃壳叫黑漆漆的石头一衬,竟也白了些。
可现在他提及陈敬廷的口气,并无半分唏嘘,仿佛并不感觉三娘杀了陈敬廷有甚么不对。
太微望向远处一碧如洗的天空,正色道:“天上白玉京,十二楼五城……可九天究竟有多高?白玉京又在那里?谁见过?这座塔要建多高,才充足高?”
她信手将边上的两颗胡桃抓了起来,伸长手递给他:“摆布闲着,把胡桃开了吧。”
薛怀刃闻言展开了眼睛:“哦?”
他一身湖色衣衫洁白又清爽,远不及昔日花红柳绿、五彩斑斓,现在陪在焦玄边上,有说有笑,不晓得的还觉得焦玄是他爹。
薛怀刃渐渐敛去面上笑意,语气淡淡隧道:“再可惜又如何,人既然死了,还能可惜一辈子么。世上好吃好喝好玩的事如此之众,他还能可惜陈敬廷几日?”
她固然工夫差了畴昔一大截,但该有的灵敏机灵还是在。
她略一思忖后,拔脚走了畴昔。
身下石头平平整整,只边上有个凹坑。
薛怀刃白净苗条的手指松松握着一把她的头发:“谁敢看。”
不过一个笨伯。
他轻声道:“我丢了一件东西,想要找返来。”
若不是建阳帝已经发话下了令,只怕杨珏早就提刀杀上了门。
听他的意义,杨珏该当不会因为陈敬廷的事来寻靖宁伯府的费事了。
薛怀刃见状也笑了,老诚恳实把胡桃给她开了,又一块块把果肉递回给她,可嘴上还是说着:“谁说我闲着。”
扇子“啪嗒”一声重重落在了地上。
天然,他话里对三娘也并不怜悯。
他同陈敬廷虽算不上嫡亲老友,但也了解多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