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他爹幸运逃过一劫,没有死在复国军手里,那他这辈子恐怕也再干不成别的事,只能日复一日守着焦玄的塔了。
若不是建阳帝已经发话下了令,只怕杨珏早就提刀杀上了门。
十二楼外来交常常的工匠,都离她远远的,耳边就也仿佛跟着温馨了。
太微皱了皱眉:“如何,莫非你也信?”
周身热气蓦地一消,重新到脚都风凉起来。
薛怀刃见状也笑了,老诚恳实把胡桃给她开了,又一块块把果肉递回给她,可嘴上还是说着:“谁说我闲着。”
他轻声道:“我丢了一件东西,想要找返来。”
薛怀刃闻言展开了眼睛:“哦?”
他提及这件事的模样,就仿佛在议论一件坊间妙闻,刚巧这妙闻里的两位配角都是他见过的人,仅此罢了。
总算叫人放心了些。
薛怀刃面上还是笑着,但笑意背着光,看起来反倒有些阴冷。
太微上手用力摸了一把,抬起手来再看,手内心干清干净,白净仍旧,倒是比想得要洁净。她随即坐了下去。
太微举着扇子敲了敲他的手腕:“松开松开,都叫你抓乱了。”说着话,她一面漫然地扫了周遭两眼。公然,同薛怀刃所言一字不差。
她信手将边上的两颗胡桃抓了起来,伸长手递给他:“摆布闲着,把胡桃开了吧。”
太微望向远处一碧如洗的天空,正色道:“天上白玉京,十二楼五城……可九天究竟有多高?白玉京又在那里?谁见过?这座塔要建多高,才充足高?”
她略一思忖后,拔脚走了畴昔。
太微转眼捧了满手,有些莫名其妙地仰脸看了看天。
焦玄的这座宝塔,直到她死的那一天都并未建成。她爹现在被建阳帝罚来监工造塔,看起来是个轻易差事,可究竟上,这活计并无半点轻松轻易。
耳边喧闹垂垂远去,太微猛地一下扯掉脸上的扇子站起家来。
枝叶富强,翠绿欲滴,瞧着就风凉。
太微一边摇着扇子,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胡桃肉,闻言点点头道:“是是是,您日理万机,忙得脚不沾地,实在不该委曲您来做这类小事。”
六皇子杨珏少了一个玩伴,天然是感觉可惜极了。
谁敢看他们?
底子没有人敢。
薛怀刃向前迈了一步,走到树旁,双手抱胸靠了上去,而后闭上了眼睛:“方才来时听你在同靖宁伯说‘十二楼’的事?”
石头远远看着挺大一块,可再平整也还是有棱有角。上头真要坐人,就只坐得下一个。
太微愣了下。
可现在他提及陈敬廷的口气,并无半分唏嘘,仿佛并不感觉三娘杀了陈敬廷有甚么不对。
薛怀刃眉梢上扬,轻笑道:“是以你刚刚才同靖宁伯说,你不信世上有神仙?”
树下正巧有块大石头,黑乎乎的,像是叫火狠狠燎过。
她方才明显瞧见他跟在焦玄和她爹身掉队了里头,如何又出来了。
薛怀刃渐渐敛去面上笑意,语气淡淡隧道:“再可惜又如何,人既然死了,还能可惜一辈子么。世上好吃好喝好玩的事如此之众,他还能可惜陈敬廷几日?”
是以太微坐下了,他便只能站着,活像是特地来给她遮阳的。
陈敬廷大婚当日,去祁家迎亲的时候,他也是一道的。
听他的意义,杨珏该当不会因为陈敬廷的事来寻靖宁伯府的费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