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那一刹时,她蓦地想到了焦玄。
世人千千万,可有几个在寻仙?这几小我里,又有多少像焦玄一样执迷不放的人?
雨势还是瓢泼。
但是她如此想着,却还是反几次复不竭地想起鸿都,想起松山县,想起那段被灭亡阴霾紧紧覆盖的光阴。
太微胡乱想了一通,想得脑袋生疼,却没法停下。她觉得统统尽在掌控当中,可究竟……果然是那样吗?
外头大雨滂湃,小厮内心倒是艳阳高照。
世上是否真有神仙,神仙们又是否在人前呈现过,她是全然不知。但是,既然有人特地写下了祭奠神仙的体例,那想来也并不满是空穴来风吧。
身为焦玄独一的养子,他对焦玄的所作所为,有多少不知情的能够?
那场令人毛骨悚然的瘟疫……因为她曾身处此中,活在那,死在那,现在转头去看,统统还是栩栩如生,昨日般清楚。
上头没有神仙,也没有仙术。
窗外的天空,阴沉沉的,似有一块庞大顽石即将坠落。
恐怕是没有的。
过了隆冬,已经好久没有下过这般大的雨。
可书中有没有神仙?
……
他趴在雕栏上,抬手挡住被暴风劈面吹来的雨水,视野一瞬不瞬地盯住太微手里的书。
长喜一愣:“归去?您不找了?”
著者为餬口计,耸人听闻,极有能够用心编造出了一套底子不存在的献祭之法。
太微感觉身上模糊有些发冷。
长喜大惊失容。
太微倚靠在廊柱上,只觉脚底下仿佛有一股冷气正在冒死地向上游走。
另一边,太微和长喜二人打着伞并排而行,内心也是一模一样的百爪挠心。
长喜想不通,自家女人明显一贯不信神佛,怎地俄然要找甚么神仙踪迹。
这顷刻,她仿佛又回到了奄奄一息的那一天。
太微激灵灵打了个寒噤。
花树下一片泥泞。
焦玄……焦玄……
此法又究竟有没有被人发挥过?
手里的旧书,封皮上已是斑班驳驳的光阴陈迹,不知著者,也不知所书真伪。
太微盯着这段话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。
太微道:“归去吧。”
因而太微要带着书走便带着书走,要他清算书架他便清算,一丝一毫的踌躇也没有。
她淡淡笑了一下,摇点头道:“不必找了。”言罢又同长喜道,“把赏钱给他。”
她对他的体味,究竟能有几分?
长喜唬了一跳:“女人――”
昔日的她孑然一身,无牵无挂,死光临头也并不觉惊骇;不似今时,活着活着便再舍不得去死。
长喜垂垂想得入迷,一不谨慎踩到个水坑。
令她心生惶惑。
长喜赶紧走到她跟前:“女人。”
说是权倾朝野也并不为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