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奇特的是,六皇子沉默半日,只问了这么一件事便起成分开了。
暴风从外头吹出去,将室内昏黄的灯光吹得摇摆不止。杨玦的影子,映在墙上,拉长了又收缩。
为甚么,只能是如果。
她一边认错告饶,一边大哭不止。
她写了,划掉,再写,再划掉。
心跳声沉重得让人面前发黑。
他站在桌前,一封封地拆,一封封地看。
地上渐渐落满寿春的苦衷。
这些信,应当都是寿春帝姬所书。
可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
信中所言,也只是些噜苏得不能再噜苏的小事。晨起吃了甚么,见了谁,去了那里……不过如此。
剪子扎得极深,仿佛要将少女薄弱的身躯直接扎透一样。
为甚么送她走?
谁都晓得,六皇子杨玦最是心疼帝姬,他如果因为死讯发了疯,那报信之人必死无疑。
廊下的灯,不知何时也被风吹灭了。
侍女魂飞魄散,跌跌撞撞地摔出门,扯着嗓子让人去找太医来。
“六哥,求求你……”
和她先前那些哭着写就的信截然分歧。
杨玦烫手似的,丢开了信笺。
心脏被攥紧了。
杨玦拆开了最后一封。
该死,眼下可不是任由杨玦出事的时候。
半张纸上,满是如许的话。
他才到门外,见大门紧闭,还在踌躇要不要叩门便闻声了重物坠地的声音,仓猝扬声唤了句“殿下”。
成堆的信,终究看到绝顶。
先前的沉着,仿佛只是一场戏。
“彭”的一声,轰动了方才赶过来的霍临春。
若非运气差,他也不会抽中那根不利的签,亲身来报信。
那日,她前脚还在和侍女有说有笑,筹议着转头要做些茶点来吃,后脚便趁侍女分开之际,拿了把剪子刺向本身的心口。
杨玦的影子在墙上来回变幻。
墨字工致而隽秀。
话音未落,他瞥见了书桌前的人。
鲜血涌出,活力流逝。
他落了座,看看地上乱七八糟的信,俄然说了句:“摆布都要死,倒不如送她去和亲。”
杨玦手指颤抖,几近要拿不住这张薄薄的纸。
他觉得,寿春开端健忘他,健忘都城,健忘旧事了,但是她底子没有忘。
乌七八糟的墨,才是她内心的模样。乌黑,混乱,不知如何是好。她的笔迹,越来越草率。
他一边唤着“殿下”,一边朝书房深处走。
她的死,全无征象。
霍临春朝他身后扫了一眼,满地狼籍,一看便晓得他方才在这里做了甚么。
他既没有生机,也不见悲伤,只是石头般的沉默。
侍卫把头低低地垂下去:“回殿下,并无遗言。”
他边想边动,缓慢靠近畴昔,矮下身,想要去探杨玦的鼻息。但是,刚把手伸出去,他便瞥见了杨玦的眼睛。
短短八个字,透着万分的绝望。
“六哥,不要丢弃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