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势亦是缓缓再缓。仿佛暴风雨以后的江海逐步规复了安静似的,剑影和人影垂垂都能分得清了。待到乐声停止,公孙大娘款款收身,周遭幻影亦收归她一身,消逝无形。本心镜也缓缓落下,则与双剑一道递与了姬瑶月。
“好,好。拿酒来。”李隆基不知是因为用力过分,还是热血上涌,白净面上孕出两抹鲜红。举着酒樽一饮而尽,才长笑一声:“痛快,痛快!”
却听陆天岚嘲笑一声:“拿我?凭他们?”声音方落,便是暴风大起,飞沙走石,砂石土粒被风吹的四射开来,诱人眼睛,一些官员更是被吹得东倒西歪,站立不稳。
“咚”一声大鼓鸣动,李隆基一锤落鼓,高喝一声“起乐!”跟着唐皇一声令下便闻“咚咚咚!”鼓槌下落如雨。鼓声轰动如雷,好似千军万马杂然奔来,几上茶盏都为声波所震颤抖不已。
“好舞,好舞,公孙大师一舞当中,朕仿佛又看到太宗天子剑荡天下,驱尽四海妖邪,压得豪杰昂首的气象,当真不枉此行。”李隆基长叹一口气,胸中间血却还是沸腾不已。
“是你祖宗!”陆天岚大笑一声,将那珠子收回。
鼓点麋集,公孙大娘随声而动,手中双剑竟如同银练似的倏然冲天而起,那一团银光仿佛乍然间爆裂了开来,在阳光下迸射出无数慑人的耀斑,晃得人群中最前线的人几近睁不开眼睛,更不要说辩白寒光剑影中那一团矫若游龙的身影,这一刻,她的生命俄然浓烈起来普通,披收回热切的传染力。周遭幻影也随之而动,伴随乐律各自而舞。
世人还未答,寿王李瑁便上前道:“时候未至,正礼未成,还需等阿妹完成梳洗,才合礼法……”
而与他联袂并行的,是一个身着华服,头戴凤钗,华贵实足,持重文雅,尽显成熟华丽风味的仙颜贵妇。
应飞扬突感两道惊世剑意,一道是来自面前公孙大娘,剑曲未成,剑意已生,足令六合低昂。
玄敏和尚反应过来,灵力直催入匣子里的宝珠上,但见一抹乳白雾气俄然从宝珠中放出,随后顶风而涨,竟是满盈全部前厅。世人顿时现身雾中,面前一片苍茫。
天子明显没应飞扬想得那么小家子气,此时很有兴趣的问道:“《秦王破阵乐》纵横开阔,气势澎湃,非一人能舞,而公孙大师舞技通神。向来无人能共同,不知公孙大师要如何奏这一舞?”
公孙大娘在剑光中转折,蔷薇红的箭裙烈烈飞起,长剑抛下大片寒泓。剑锋所指,来宾们纷繁为之避席。剑上的寒气高涨,她却轻巧得像一片红叶,飘在风中。
“蜃珠!连珠子也被他偷换了?”世人大感不测,蜃是一种栖息在海岸或河口的异兽,形状像蛟,口中可呼出雾气,变成各种幻影,利诱民气。而将蜃杀除后,从它腹中取出的蜃珠,一样有此服从。
“刺客!庇护皇上。”老寺人高力士大呼一声,随后几个卫士以身为盾,拱卫在李隆基身前。
此时,却为一声嘲笑,浇灭贰心头热血。“可惜你那太宗能得了这江山,只不过是我妖族七凶不屑于在与你们耍闹。”驸马府正殿之上,竟不知何时多了个身影,方才世民气神皆为剑舞所夺,全然不知他站在那多久。
应飞扬心中顿时了然,面前便是这对仪表不凡的佳耦,恰是李隆基与武惠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