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孙大娘向前一步,置身在镜子之下,镜光直照本心,公孙大娘竟分出无数幻影,纷然摆成了偃月阵的军阵。虽皆是黛眉女子,但手持双剑,锐气逼人,共同周遭隆隆战鼓,令人仿佛已置身于慷慨苦楚的疆场上。
舞步虽是分歧,倒是共同的天衣无缝,鱼鳞,长蛇,鹤翼、锋矢、周遭、雁行,交叉屈伸,首尾回互,来往刺击,皆成战阵之形。美好男人与雄烈气势,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完美融为一体,跟着剑器舞动,一股杀伐之气随之伸展全场,令人站立不安垂垂身随之动,魂随之摇。
应飞扬极力眯着眼睛试图看清那剑光人影,也只能模糊看到那一袭红色罗衫。他张目结舌。难以信赖面前这瑰丽绝伦,浓烈热切的剑法竟是由一个不晓得武技仙法的舞者所发挥处,单下一瞬,这些疑问也消逝了。连着甚么公主婚礼,盗宝的陆天岚,消逝的慕紫轩十足被抛诸脑后,脑海中塞得充斥的,就只剩下这灿烂剑光。只剩下这剑之舞,剑之武!
鼓点麋集,公孙大娘随声而动,手中双剑竟如同银练似的倏然冲天而起,那一团银光仿佛乍然间爆裂了开来,在阳光下迸射出无数慑人的耀斑,晃得人群中最前线的人几近睁不开眼睛,更不要说辩白寒光剑影中那一团矫若游龙的身影,这一刻,她的生命俄然浓烈起来普通,披收回热切的传染力。周遭幻影也随之而动,伴随乐律各自而舞。
那牡丹花妖特有的香味,别人没法假装,身后之人定是姬瑶月!
“玄敏老衲人,还愣着甚么,快用定风珠啊!”策天机嘴巴灌风,含混不清的喊道。
李隆基来得晚,没看到这镜子服从,此时心中猎奇,哪有不该之礼,公孙大娘一声传唤,门外走来了一个捧着剑匣的小婢,小婢头脸低垂。似是吝于让人看到她的容光,但应飞扬却仍一眼将她认出,来的竟是姬瑶月这个小花妖。随即冲她挤眉弄眼,姬瑶月却似看也没看到他,奉上双剑后就远远退开。应飞扬自讨败兴,撇了撇嘴,也不去理睬她。
李隆基则毫不在乎的摆手道:“太宗天子以武立国。皆宜她留着我们老李家的血,也当有雄武之风,这一曲送她再合适不过。”
李隆基一甩袖,道:“礼法礼法,哪这么多费事端方,还不比乡间农家翁嫁女,一家团团聚圆乐乐呵呵来得安闲。”与寿王李瑁相对而立,才显李隆基和李瑁不愧是亲爷俩,边幅生的极像,只是李隆基傲视之间自有帝王威仪,而李瑁则方向墨客软懦文气。听着父皇如此说,李瑁连道几声“儿臣不孝!”
宫人簇拥之下,一对中年佳耦来到驸马府,男的丰颐朗目,白面微须,虽边幅偏几分荏弱,却意气饱满,目光练达。不言不动,身上自有一种龙翔凤翥的气味。
“刺客!庇护皇上。”老寺人高力士大呼一声,随后几个卫士以身为盾,拱卫在李隆基身前。
天子见会了诸人,道:“皆宜还在屋内吗?”
“那朕就一尽太宗天子未竟之功,可有人能将此獠拿下?”李隆基拂袖道。身侧诸多能人异士,此时皆要行动。
仿佛方才令民气惊胆颤又热血激扬的剑舞只是幻蝶一梦,人群中竟是一片死普通的沉寂。
公孙大娘在剑光中转折,蔷薇红的箭裙烈烈飞起,长剑抛下大片寒泓。剑锋所指,来宾们纷繁为之避席。剑上的寒气高涨,她却轻巧得像一片红叶,飘在风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