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笑你们不幸啊。”魏昭说。
三郎拦着不让公良至进先前关白子男童的窝棚，是怕道长真能看出甚么来。关在那窝棚中的孩子，却早就被带走了。
村民的鬼哭狼嚎中混进一声凄厉的猫叫，一只黑猫跑了出来，以快得惊人的速率窜上了高台。它重重蹬在了大汉背上，让他踉跄着往下方摔去。但是这大汉一发狠，竟然一把抓住猫尾巴，带着它一块儿下坠。
干吗不笑？
雪亮的柴刀被牵着白子的男人举了起来。
他声音垂垂低，蓦地低笑一声，转而朗声道：“涝老虎，如此看来，我夺你成道之物，去你一世心魔，也是报你恩典哩。”
没人理他。
“你想救他？”魏昭低声道，“哪怕只能持续当一只灵智半开的妖物？”
魏昭和白子孩童被人提了起来，带到了高台上。白子反倒不再叫了，他双腿颤抖，要哭不哭地看着火堆。从上往下看，水池边乌泱泱的都是人，像一群嗷嗷待哺的水蛭。他们又在唱“白子白”那一段，让人狐疑这歌该不会就只要这两句话。
与魏昭一起。
九命猫妖，一根尾巴百年道行，一条性命。
王得贵说的一脸沉醉，在他身边的村姑与搬着大坛子的男人也一副回味无穷的神情。池边的村民几次唱着“打秋膏”，看着台子的双眼发绿，都像魔怔了。
“不幸？呵呵，你们这些来寻宝的笨伯才不幸。”村长阴测测地说，“灵矿早被挖洁净了，一块灵石都找不到，还要丢了性命。”
“你们的山神死了几百年，留下一颗魂珠，被你们泡在那等极阴之池里，这得泡了几百年吧？”魏昭笑道，“祭奠牛羊就好的大阵，你们非舍不得牛羊，用人来祭。人家修功德的正统神道修士，辛辛苦苦藏起来的背工，攒的功德被你们败光了不说，都要养成邪神……哎呀不对，人家死都死了，当不成邪神，只能……”
从爬上玄冰渊起，魏昭满腹机心，当然不会像公良至觉得的那样随便找个方向走。他算准了该何时上山道、逗留多久才气赶上被王家村选为猎物，早就晓得山中有甚么，不过没想到本身的运气如此好。
眨眼之间，水池已经扩大了数十米，池水如同潮流，澎湃着向高台上涌来。有村姑吓得跌了下去，立即在白水中落空了踪迹。高台上的男人收回一声狂叫，举着沉重的坛子向魏昭和白子冲过来，他仿佛觉得把这两个祭品丢下去，山神的气愤就会停歇。
少牢，羊、豕也。二牲祭神，谓之少牢。
“不晓得。”魏昭共同地说。
村长阴沉地看着他，多数不明白他在这时候如何还笑得出来。这老头走到魏昭身边，怪笑道：“后生，你可晓得甚么是秋膏？”
“你想救他。”魏昭喃喃自语道，“就算不要命，你此时现在也是想救他的……”
村长说得很详确，满心想把这该死的外村夫吓破胆，可说到要拿他徒弟如何时，这后生扫了他一眼，竟让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。本土后生嘴角清楚还挂着笑，那双眼睛却好似黑了一瞬——黑眸子往外一涨，把眼白吃了个干清干净。村长一颤抖，再去细看，后生仍然笑得阳光光辉。
山村，愚民，歌谣，祭奠，邪神，好一副三流鬼故事里的场景。这氛围邪异而蛮横，没错，但是以魏昭这个在玄冰渊下切实在实晓得魔修、神道修士如何接管祭奠的熟行人外加看多了死人的准魔头看来，他们搞出的一大堆除了制造典礼感外毫无感化的破事岂止不成怕，的确难堪到好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