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妙小时候帮阿娘照顾过弟弟,刚出世的小孩子,只要喂饱了,大部分时候都在睡着,很少展开眼睛。偶然哭起来,也不过就是依依呀呀地叫,冯妙便亲身抱着他哄。不管长大以后会是甚么模样,小孩子老是玉雪敬爱的。
冯妙压住涌上来的咳喘,尽量安静地答话:“是皇上命嫔妾去替林姐姐尝药的,嫔妾如何也不会在这时候改换林姐姐的药。”内心万分委曲,却不能表示出来,情感颠簸,连带着胸口的气闷感也更加激烈。
可骇的动机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,又被她本身否定了。连平常男人都绝无能够认下一个血缘不纯的孩子,更何况那还是天子?她亲眼瞥见拓跋宏如何为了林琅哀恸欲绝,这感情是做不出假的。
心碧满脸是泪,边说边哭:“那天奴婢本来在奉侍淑媛娘娘梳头,冯婕妤身边的忍冬俄然过来,说孙嬷嬷和宋嬷嬷在御膳房筹办娘娘的食材,忙不过来,让奴婢去帮手。奴婢立即便去了,可一进御膳房的侧面耳房,就有人从内里反锁了房门,把奴婢困在内里。一向到傍晚才有人闻声奴婢的喊声,把内里的锁砸开,但是淑媛娘娘已经……”
他瞥一眼天子,又悄悄看一眼挺直身子跪着的冯妙,才大着胆量说:“臣查过贞皇后出产当天早上喝过的汤药,内里添了蓖麻、巴豆、火麻,另有……麝香、益母草、牛膝、鸡血藤,都是助产活血的药剂。这些药激发贞皇后早产,又使贞皇后在出产以后血崩不止……”
医正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一抖,手里捧着的脉案几近掉在地上,颤抖着回话:“林淑媛……贞皇后的胎一向养得很好,并没有早产的迹象,只是服用了太多保胎的药剂,反倒对出产有些倒霉。不过这本来也不要紧……”
崇光宫正殿内,医正、医女、宫女跪了一地。拓跋宏坐在紫檀木案一侧,神采阴霾,带着哑忍未发的肝火。冯妙刚跪下见了礼,拓跋宏就指着心碧说:“你把刚才说过的话,再说一遍。”
冯妙低头不语,此人伎俩高超,连医正也措置得如此洁净,让她底子没有马脚可寻。明天这一劫,看来是躲不过了。想到此节,她干脆闭了嘴不说话,说得越多,就错得越多,一步步踏进别人设好的圈套里。这场委曲,只能今后再想体例洗脱了。
不管是谁关键她,她都不能束手待毙,稳放心神想了想便说:“长安殿的令牌,明天找不到了,以是嫔妾才拿了华音殿的令牌。至于汤药,畴前给林姐姐诊脉的太医说过,林姐姐的胎象有些不稳,本来就该服用一些安胎固元的药剂。至于当天早上的汤药……”
冯妙把襁褓收紧,不让他吹了冷风。正要回屋去,忍冬仓促走过来:“娘娘,崇光宫来传信,请娘娘带着小殿下去一趟。”约莫是皇上终究想起来,另有这么一个刚出世的皇子,想要见一见,冯妙也没感觉有甚么不当,换了件衣裳,叫奶娘抱着拓跋恂一起出门。
公然,拓跋宏冷冷地问:“要不要朕多给你些时候,让你把大话再编圆一点?”
“除了朕亲身指派的侍御师,只要医正荀仕衡给林琅诊断过,荀医正已经告了假回籍祭祖,远在千里以外,现在到哪去找人来?”拓跋宏嘲笑出声,“想必你早已经晓得了,才敢这么理直气壮吧?”
“是么?”拓跋宏嘲笑,“太医署说,明天是你的婢女拿着华音殿的令牌去找太医,没错吧?”冯妙点头,当时势势告急,这的确是究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