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妙渐渐停了手上的行动,抬起视线来回看他,吵嘴清楚的眼睛,如两汪清澈的潭水。拓跋宏只感觉心跳俄然间乱了挨次,把手里的发丝别到她耳后,身材微微前倾,定定地盯着她。他在面对其他宫嫔女眷时,向来没有过此时现在的感受,他情愿花一辈子的时候,等她绽放一个浅笑。
“朕把左手复原的动静,坦白了这么多年,为的就是有这一天,留它做保命的最后一招。”拓跋宏说得云淡风轻,冯妙却从入耳出了几分血雨腥风的气味,心头一涩,不再说话。
畴前在宫里,如果被雨雪沾湿了衣服,一回宫就会先换下来,再拿去渐渐洗净晾干。眼下却没有衣裳可换,冯妙也实在是冻坏了,一时只顾着烤火,忘了要先把身上、鞋上的冰雪碎屑细心拍掉。
身前危急四伏,拓跋宏却只觉畅快,要不是怕被内里的人闻声,几近忍不住想要长啸一声。他贴着石壁向山洞深处走去,脚步放得极轻。
拓跋宏神采阴霾,一拳重重击打在空中上:“想不到,平城以内,天子脚下,另有这类残暴的事产生。难怪常日朕一说要出宫巡查,便总有人找出各种来由来禁止推拖,他们是巴不得朕闷在皇宫里,做个穿龙袍的聋子、瞎子。”
“你说的不错,”拓跋宏点头,“朕归去今后,就先停了鹰师曹,把内里豢养的鹰全数放生,训鹰的场合,改成修建一座梵刹。朕要把尊佛重道的意义,清楚明白地通报给天下人。”
她的发髻已经在翻滚坠落中完整散开了,乌黑青丝如瀑布一样直泻而下,遮住了她半边脸颊,只暴露一段细致洁白的下颔。
拓跋宏从怀中摸出半截钩索,把断口对着火光细心检察,俄然笑着说:“本来如此,公然有人在钩索上动了手脚,不然这类钩索没有那么轻易断开。”
冰雪遇热,还没干反倒先变成了水,锦缎鞋面很快就湿透了,凉得彻骨。冯妙身上本已经冷得麻痹了,鞋子上湿冷的冷气传上来,激得她瑟瑟颤栗。
身形刚一动,拓跋宏俄然拉住她,面色凝重地说:“不对,这些人有题目。从山脚下出去的门路,只要一条,最快也要一天一夜。”他夺过冯妙手里的火把,扔在地上踩灭,用手势表示她,悄悄到洞口去看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