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已经提及,冯妙便干脆把夙弟的心机也说了出来,她并非要替夙弟哀告甚么,只是感觉有些无法,拓跋瑶的确是生得明丽动听,可她毕竟年长冯夙很多,不晓得夙弟为甚么恰好对她情有独钟。
“这段婚姻,是朕对不住瑶妹在先,”拓跋宏感喟一声,畴前阿谁天真天真的六公主,恐怕真的一去不复返了,“不管本相如何,朕都不想再清查下去。朕已经下旨加封世子刘承绪的独子为郡公,又承诺了丹杨王会好好筹办他的女儿与北海王的婚礼,让瑶妹今后回宫中居住,今后与丹杨王府再无干系。”
“丹杨王佳耦一贯宠嬖这个独子,如何肯善罢甘休?”冯妙仰起脸问,语气中尽是担忧。
拓跋宏把怀儿抱在顿时,提着缰绳说:“父皇去打下一座城池来给你,好不好?”怀儿咬动手指不说话,俄然挥动着小手,向冯妙要他平常玩的“玉片片”。还是客岁生日时,因为他喜好玉器,拓跋宏特地命人制作了一只玉壁,给怀儿玩。冯妙手里正拿着这只玉壁,见他要便递给他,正要抱他下来,怀儿俄然把玉壁贴在拓跋宏心口,牙牙地说:“父皇想怀儿。”
到祭奠典礼当天,替太子换衣的宫女一时心急,竟然将用来束住腰身的带子扯断了。拓跋恂大发雷霆,将九旒朝天冠摔在地上,说甚么也不肯穿这身号衣了。
御驾从南边撤回后,大魏与南朝之间的战役,向来没有真正止歇过。一边是胸怀弘愿的天子,一边是暴戾贪婪的野心家,像两只正在对峙的猛虎一样,都想趁对方不备,扑上去咬断对方的脖子。
临行那天,冯妙抱着怀儿去送拓跋宏。在华音殿里住了小半年,怀儿很少哭闹,只是夜里仍旧只情愿跟奶娘睡,不肯留在冯妙的寝殿中。
春祭时拓跋宏仍未返回洛阳,祭奠便由太子主持。祭奠早有常例,太子拓跋恂只需求背熟祝祷的祭词,再遵循预先演练过的流程按序完成祭奠典礼就好。就在这个当口,竟然又横生枝节,为太子筹办的祭奠号衣,不知如何尺寸小了一点。拓跋恂本来就生得肥壮,又嫌遵循古制裁剪的汉式冕服过分烦琐,试穿时就很有些不满,将送号衣来的内官狠狠鞭打了一顿泄愤。
他把小小的人儿交回冯妙手中,转头猛地扬起马鞭,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,收回渐行渐远的踢踏声。冯妙动摇着怀儿胖胖的小手,对着那道肩上洒满金色光彩的背影,久久地凝睇,一向看着他消逝在宫门外。
拓跋宏抱起怀儿,让素问带他去沐浴,有些话他不想让怀儿闻声:“侍御师在瑶妹房中的茶水里发明了甘草,那一晚丹杨王府的晚膳做了些菌汤,甘草与那菌汤里的一种蘑菇不能同食,不然会致人死命。”
冯清在言谈举止上更加现显地仿照着昔日太皇太后的一举一动,就连鼓励拓跋恂的语气,也跟当年太皇太后对拓跋宏说话时几近一模一样。冯妙偶尔见过几次,嘴上不说甚么,内心却悄悄感觉担忧。冯清空有姑母太皇太后一样的心志,却没有姑母的手腕。她大抵永久也不会晓得,太皇太后究竟忍过了多少别人不能忍的日子,才成了大魏汗青上最具传奇色采的女人。
宗室亲王、后宫妃嫔都已经在前殿等待,太子却迟迟没有来,冯清便叫玉叶去看看究竟。玉叶去了没多久,就返来附在冯清耳边低语了一番。冯清抬手揉揉眼角:“这算不得甚么大事,既然冕服破坏,重新换其他的号衣来就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