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5 合葬[第3页/共5页]

我仿佛瞥见母亲。母亲天好的时候老是上山采药。她只在阴天下雨的时候才会做鞋――做我的鞋和她的鞋。下雨的时候，她做在门口的小板凳上，将我放在脚前。她一阵一阵地纳着鞋底，一边跟我说话：“阿草真乖。娘干活的时候阿草看着，现在娘跟阿草纳鞋，将来娘老了，目炫了，力量没了干不动了，阿草就替娘纳鞋，好不好？”

如是一针又一针。

我慎重跪在墓前，一跪三叩，焚香祝祷：“爹爹，娘，皇上乃绝代英主，使得女儿心愿完成，让你们终究合葬，得以地下相聚。女儿此生别无所求，只愿爹娘生生世世结为伉俪，永久恩爱。”

所谓阴婚，就是死去的单身男人，为了制止阳间孤单，家报酬他说一个未出嫁但是已到婚配春秋短命的女孩为阴妻，择日停止典礼，以嫁娶之礼将女孩的坟迁入男家合葬，结成阳间佳耦。父亲死去十多年，孤零零行走阳间那么多光阴，向来未有人体贴过他，记得过他，他的宅兆长满荒草，如果没有墓碑，几近不识，为甚么单单在我为父母求合葬的时候有人提出阴婚之事？他们真的体贴父亲吗？不，他们是为了热诚母亲，千方百计禁止母亲与父亲合葬。

阿忠侍卫走到我身前，蹲下身来，一双大手摁在我的肩头，感喟道：“何女人，事情还未到最后一步，一定没有前程。你且放宽解，再耐几日，恐怕会有分晓。”

因而我爬起来走畴昔，避开针和锥子，在她的侧脸亲一下。

大门未关，能够瞥见他们一前一掉队了厨房。

因而母亲大喜，又说：“阿草真是娘的好女！来，过来，亲一个。”

她喋喋不休，我只能含混其辞：“皇上贤明，爱民如子，是冤案，苦主只要勇于伸冤，皇上定能明判是非，为民做主。”

那一日傍晚时分，公然有了动静。一骑快马飞奔到村中，命何氏全族堆积何家祠堂，开了祠堂，统统人等，包含我们一行五人，都跪下听旨：“柳氏妇人，结发何氏子，伉俪恩爱，育有一女；无何如氏子青年短命，天不假人，柳氏再嫁，所托非人。后夫侵女得逞，柳氏护女杀之，乃为民除害，赦无罪，准义绝，特赐奉义夫人，与何氏结发原夫合葬，村夫不得禁止，违者抗旨论罪，杀无赦。”

自我有影象起，除了有药商上门收药，我家的门向来不关，也不会有人出去串门。

那钦差走近我，俯身轻声唤道：“何女人！”

我转头向族长夫人行了个礼，要求道：“伯母对阿草的关照，阿草感激不尽。阿草还想看看幼时住的屋子，伯母可晓得在那里？”

我晓得我们一行人借住在族长家里，并不受欢迎。因为我是不祥之人，不祥之身，我的到来会给他们带来灾害――起码他们是这么以为的。村里的几户夷人住在村庄另一头的山下，他们远远瞥见我会避之不及，绕道走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