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辆,两辆,三辆……洛浮生默数着进入葫芦涧涧口的粮车,心中忐忑不安。
闷雷滚滚,一道闪电刹时划破乌色浓云,将整座葫芦涧映照如白天。
“洛女人。”暗影乙指向山下乌泱泱冒雨前行的人马,“你感觉分开了葫芦涧,另有那边能以百人抵当这万人之军。”
从谢运甫处借的二十万石粮草胜利到达台州的不敷十万,旬日血战以后余粮所剩仅可再撑七日,而燕军此次做足了筹算,誓要将台州围到弹尽粮绝。再这么下去,台州迟早要丢。
洛浮生遥看着劈面和着泥水浆不竭滚落的巨石沙块,方才松了一口气,余光便瞥见了被泥石流冲毁淹没的燕军。
“你说小丙有没有找到公子?”面上看起来非常平静的暗影乙问。
石敬之敛起忧愁的神情,在部属面前,他一贯精力灼灼,从未暴露过怠倦之意。
“何事?”
“泰领兵旬日前就已胜利阻断了燕军的运粮雄师,本应当早退回海河,率兵来助台州,未曾想被恼羞成怒的燕甲士马反围在了葫芦涧,未能胜利撤退。百余将士被困葫芦涧峰顶已有十多日,泰领兵想尽体例突围皆未胜利。在我分开葫芦涧之时,生者已不敷二十人。”固然黑甲兵陈述此事时腔调安静,石敬之还是发明他在死力忍耐,肩头在微微颤抖着,“从葫芦涧往海河比来台州要近,求援兵也会更快。只是泰领兵以为,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,将此信快速传达至将军,稳定台州军心才是最首要的,故而……”
“从海河传来的急令!”
暗影乙沉默不言,洛浮生接着道:“还是说,你家公子实在就是――”
“快马加鞭,若无禁止,或许能在三日内赶到。”
“将军,此令你明天要当未曾见过。”黑甲兵在石敬之耳侧轻语,随即退身道,“急令上所言皆真。半月前徐统领麾下的泰领兵带一百人阻了燕军的后需粮草步队。此计在行之初,徐统领就派了人传信于将军,只是现在看来,当日传信之人未能安然到达台州。”
大雨如注,哗哗不断于耳,加上还在不竭响起的火榴弹炸裂山体的声音,山下人的惨叫声被粉饰的严严实实,一分一毫也听不到。
黑甲兵从胸甲中取出一枚银色令牌,拱手呈递到石敬之身前。
“是。”传令兵答复,“他说,如果将军有疑,就将此令呈上。”
传令兵飞奔入帐,打断了石敬之混乱的思路。
现在,这柄剑却要被弃。
“是。”
“葫芦涧离这里多远?”
“是!”
“我如何信赖?”
“故而你长途跋涉来了台州……”即便未曾亲目睹,石敬之也能设想获得那百余兵士的突围有多惨烈,“我且问你,那枚令牌的仆人可在这百人当中?”
一声巨响,震天动地!
她听到了,那些在被巨石砸中,被泥沙冲走覆盖,被惶恐失措的战马踏于蹄下,惶恐失措四周逃散的人们的惨叫声,她全都听到了。
“你是徐统领的人?”人虽狼狈,眸却透亮。因来人戴有遮面头盔,石敬之没法看清他的全貌,但只凭那一双精力实足的眼睛,他便能鉴定此人必非平常将士。
高傲梁圣祖建国,已有千年,石家守南疆,兵四方,似一柄利剑为大梁屠尽觊觎宵小。
“石将军。”黑甲兵面不改色,“信与不信,三今后燕军退兵还是声援,对现在的你而言有何辨别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