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和他穿戴近似的灾黎都打到了米粥,用心来到他的身边,举着碗滋溜滋溜地喝得山响,嘻嘻哈哈地嘲笑着他。阿谁撞倒他的瘦子穿着繁华,竟然也与这几个灾黎了解,对那少年骂了几句,回身向汪克凡走来。
几名斯养抬着粥桶到了跟前,那少年闻到米粥的香味,干瘪的喉结猛动了几下,回身向桌子前面奔去,一看就是饿得狠了。但在这个时候,其他的灾黎也争着冲上来了,那少年身子薄弱,被个瘦子一下撞倒,手里的破碗摔得粉碎,没了用饭的家伙。
“尊驾是本地的守戎么,贵姓高低如何称呼啊?”
滕双林的春秋固然大了十几岁,辞吐间却谈不上慎重,不过是个考场得志,自高高傲的狂狷墨客罢了,当着汪克凡的面说他会被堵胤锡重用,出息似锦如此,更是成心挑逗,上眼药了。
前些曰子大量屯粮,崇阳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粮食,汪克凡却精打细算,干活的灾黎能够吃到干饭,其他的只能领到一碗稀粥,吃不饱,饿不死。幸亏现在不是荒年,这些灾黎在崇阳歇息一下,根基上都会持续向南走,离战乱尽量远一点。
李自成方才占据武昌,阿济格追着脚后跟就到了,刘宗敏、田见秀等领兵出城迎战,毫无牵挂地被清军击败,大顺军只好放弃武昌府,沿长江沿岸向东撤退,军队也垂垂被打散了……
“那里,那里!”
因为在陕西之战中贻误战机,使得李自成根基完整地跳出包抄圈,阿济格遭到了多尔衮峻厉的斥责。(他卖力攻打陕北,半路上心血来潮,转到鄂尔多斯去抢马。)
他的口气有些非常,吕仁青不由得心中一凛。
粥棚外早就排起了长长的步队,吕仁青却迟迟没来,当他终究带着几名斯养抬着粥桶呈现,在灾黎中立即引发了一阵搔乱。
阿济格,是努*尔哈赤的第十二个儿子,和多尔衮、多铎同一个母亲。皇太极身后,三兄弟拧成一股绳,打压其他的同父异母兄弟,拔擢小天子顺治即位(顺治是皇太极的儿子),多尔衮以叔父摄政王的身份独揽大权,成了满清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。
“游公此去前路艰苦,务必保重!”
这秀才姓滕,名梓森,字双林,三十多岁的年纪,家里是通城县里数得着的大户,堵胤锡见他辞吐不凡,当场越俎代庖,授了滕双林一个把总的职位。(堵胤锡除了提督学政以外,还兼着湖广按察司副使,这么做不算过分。)
逃经崇阳的溃兵灾黎越来越多,李自成撤出武昌府后,荆州府和黄州府接踵被清军占据,这两地的军民百姓也插手了避祸的步队。
堵胤锡走了好久,滕双林却仿佛乐昏了头,一向笑得合不拢嘴,没心没肺的模样。
“游公放心,若崇阳之事不成为,晚生自会投奔常德……”
与恭义营平常构筑的营寨比拟,这两座月城更加矮壮坚毅,施工量也大很多,工地上热火朝天,除了恭义营的兵士和青壮,还稀有百名灾黎一起干活。
人多粥少,转眼就光,他捧着破碗碎片眼睁睁地看着,直到最后一只粥桶被翻个底朝天,最后一滴米汤被别人接走,才寂然坐在地上,木呆呆地发楞。
那瘦子呵呵一笑,嗓音锋利:“咱家也姓王,不过没有那三点水,单名一个洲字,一贯在楚王府当差……”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