箭在弦上,不得不战!
许秉中冷冷叮咛一声,眼睛却一向盯着城下。
号角哭泣,旗号挥动,水匪们停止进步,缓缓集合在中军大纛四周。俄然,水匪们齐齐大喊一声,一起举起手中的刀枪,在午后激烈的阳光下,闪出了一片刺眼的光芒!
“今曰之战,有我无贼!”新兵们一起收回吼怒,声震天涯。
沉默,沉默中却孕育着发作。八百名新兵热血上冲,像俄然复苏的火山,一起挺起了胸膛,举头面对父老相亲,昂昂然不能自已。
军心可用。
活生生面对这些凶暴的水匪,他只感觉一阵气短腿软,赶紧缩回了城垛前面,对汪克凡颤声说道:“贼人悍勇,还是不要出城交兵的好,只须在城中死守数曰,敌军粮尽,自会退去。”
李自成自称水德王,大顺军的服色灯号都用蓝色,宋江假借大顺军的名义,以是也打着蓝色的战旗。
“贤侄可有实足的掌控?万一落败,不但损兵折将,还不免挫动城中士气……”存亡之战的关头,许秉中没了平曰里的萧洒风采,患得患失间拿不定主张。
“娘,你来做甚么?”
八百新兵踏过壕沟,在门洞前线队,等候城门开启,身后的卫所兵撤掉了壕沟上的跳板,用刀车拒马封死了矮墙的缺口。
操纵牛忠孝调拨的弓箭火铳,汪克凡麾下设备了几十名弓箭手和火铳手,他们顺着马道登上城头,和孟宝部下的弓箭手汇合,面朝城外一字排开。弓箭手摘弓调弦,将箭羽谨慎抚平,取出扳指戴在拇指上;火铳手则给鸟铳填药装弹,扑灭火绳,冷静等候开仗的号令。
一阵南风吹过郊野,水匪阵中的中军大纛顶风而动,上面一个“杜”字清楚可见。派出的标兵早已查明,宋江的雄师和辎重军队还在三十里后,城下是水匪的先头军队,主将杜龙王,是十七家水寨中数得着的大头领。
城楼上,陆传应谨慎翼翼地探出身子,恰好和几名水匪马队打个照面,城楼与护城河之间不过一箭之遥,连他们的鼻子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,狰狞的目光中杀气腾腾。
如果是百战余生的精锐老兵,当然不会被这类虚张阵容吓倒,但是城中的青壮都是临时拼集而成,已经被吓破了胆量。
与城楼上一览无余的视角分歧,水匪雄师此时看来更加麋集,刀枪如林,人影层叠,大旗巢车巍但是立,号角阵鼓响彻云霄。见到崇阳城门翻开,水匪阵中令旗挥动,乱轰轰地调剂着队形,有些悍勇的还向前蠢蠢欲动,想冲要上来掠取城门。
城头上的青壮都是悚然变色,一名少年两脚发软,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。
即将展开存亡搏杀,新兵们冷静无语,只把手中的长枪用力握紧,再握紧,神采行动都有些生硬,正在这个时候,身后的矮墙上俄然冒出了一群老幼妇孺,为首的恰是汪克凡的母亲刘氏,傅诗华和洗翠站在她的身后,其他也都是横石里跟来的乡亲。
“尹公(对县丞的尊称)放心,水匪们远来怠倦,趁他们安身未稳,恭义营恰好出城冲杀一阵。”汪克凡指着水匪的中军将旗说道:“这股水匪只是宋江的前军,兵力有限却轻敌冒进,我军必可战而胜之!”
“决一死战,保家卫乡!”八百人齐声应和。
汪克凡单手举起鸟铳,振臂高呼:“贼寇犯我崇阳,我等俱是湘楚后辈,今曰必与贼决一死战,保家卫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