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依你之见呢？”
丁酉年丁未月丁巳日己酉时
前一个是她的生辰八字，后一个天然是干出强抢民女之事的瀛洲国二王爷。苏女人这是在表白本身的态度，时令如竹若梅，宁肯折损而不肯服从别人的淫威。
廊外宫灯盏盏亮起，透进内殿，流泻昏黄细碎的余影，稍带着孤冷僻幽。
他的身后，一身藏青襕袍的田启垂首，面色稍显凝重：“微臣不久前曾替王后娘娘把过脉，娘娘凤体曾受湿邪入侵，外寒附体，气血混乱。《素问.太阴阳明论》有言：伤于湿者，下先受之。虽经多方保养，却似珠落湖面，定会引发波纹泛动，病根也就是以落下......”
季梵音笑意盈盈拉她坐下，青铜古镜前，纤纤素指亲手为她描眉贴妆花，行动不疾不徐，仿佛在雕塑一件环球佳构。
午后的风沾了些许热意，晕红了游廊两旁的树梢。
赤红纱裙？
“万一呢？”
“本来就是你的错，”他的王后泪眼汪汪揪住他的衣衿，梗着脖颈控告，“如果你早些表白心迹，如果你不与阿谁齐婕弦订婚，如果你不趁我醉酒之危……梁榭潇，你个混蛋！”
帘幔在她面前闲逛，坦诚相见的两人严丝合缝的交叠，蓦地间，她恍然。
季梵音身形倏然一僵，忙不迭从他腿高低来，慌乱整了整穿着，低垂的双颊粉红柔滑，仿佛一株明艳动听的虞美人。
简短的两行字：
“大喜之日，新嫁娘不宜落泪，”柔夷轻柔拭掉她的泪珠，如瓷玉般的素手托起她的细腕，“我来帮你带上。”
行姑息木的方洛没于当天深夜。
月圆之夜，浮动的云层烟波浩渺，昏黄似幻。
“寡言少语我不怪你，情势所迫我亦不责你……可如果有一天，你内心不再有我，必然要奉告我……”
她轻哼了声，身后蓦地响起一声稚嫩天真的迷惑：“昏君的王后？这是虾米东东，能够用来吃嘛？”
“大哥近些光阴，身材可好些？”
话音刚落，朗润的笑声动听，随清风弥散在冷风习习的亭榭间。
“本日我来，一是为了看望蕴儿，二则是......”向青荇眼底闪现一抹莹白如玉的光芒，素手悄悄覆上季梵音细瘦的腹部，盈盈一笑，“梵音与三弟结婚快满一年了吧，何时让君儿尽一尽堂哥之责？”
娇羞新娥怯生生从美人蕉屏风后走出，红履摆动，深红喜服上绣了株丰腴的牡丹，灵动美丽至极。双腮未施胭脂已晕粉如霞。
拉下她的手指，十指相扣，俯身一一吻掉她眼角边的泪珠。
季梵音略一沉吟，点头：“确有识得，大嫂何故有此一问？”
现在这个混蛋，具有了满身心皆被他占满的王后。
季梵音以掌挡住他的薄唇，挺直脊背，居高临下俯睨扬眉，胆小包天嘲弄他：“昏君！”
季梵音从轻浮的纱衣广袖中取出一褚色磨砂粗纸，上方，清秀端方的笔迹略带混乱，显现了落笔之人当时所处的匆慌环境，必是别无他法之下，才出此下策。
她心存不忍，便从车厢内取出几碟精美的点心和些许碎银。起成分开之际，手中便多了它。
他垂眸抿唇，不知为何竟有些想笑。
“嗯，我混蛋。”
他爱钻牛角尖的王后。
略带薄茧的指腹贴上她的柔夷，细细摩挲几下，如砂纸磨砺过的嗓子沉音嘶哑，如鲠在喉：“是我们与他，有缘无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