掩映在暗影处的杏仁凝神半晌,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,才逐步从深思中回过神来。
一杯泛着氤氲茶香的喝茶递到季梵音跟前,刹时驱走她囊括上脑的打盹虫,浅啜了口,齿颊留香,提神醒脑。她微弯唇角,莹润清眸含笑朝良情点头:“有劳。”
“主子略有耳闻。”
季梵音垂眸,以二指悄悄摩挲菖蒲色的裙摆,上方垂落的绒羽斑纹别树一帜:“是谁将本宫的身份流露给你的?”
良情敛袖俯身道了声是,缓缓退下。
良情面色有些潮红。
“季夫人如果胃口尚余,可再试一试这汁水充盈的寒瓜。蓬莱百姓悉心培植,沁透苦涩。”
未消一刻钟,这场针锋相对的两国对垒刹时消消弭于无形当中。
她抬手一伸,汁水充分的西瓜刹时融散在唇齿间,清爽适口。浅纱素帕擦了擦黏腻的指腹,红唇微掀:“说吧,你的前提。”
“赵公公刚才唤本宫为何?娘娘?”
“她......咳咳咳......但是病了?”
她说:“纵使后宫美人三千,皆不敌贰心中的一抹白月光。可这白月光,让他痛、让他伤、让他兀自飘零、让他千疮百孔......季梵音,你晓得我有多恋慕你吗?”
温润如玉般的魏剡扫了一圈,沉默垂眸半晌,双手抱拳,姿势利落应对:“不知方丈国君主本日前来蓬莱,所为何事?”
深有体味,才气以己度人。
燥火炎炎,岿然不动的齐擒龙双手抱着梁榭蕴,深眸淌过甚顶的炙日,白衣飘飘的男人逐步在瞳孔闪现,他敛目凝神,掀唇挖苦一笑:“蓬莱王这上马威还真如当头棒喝,让人毫无防备!”
魏剡将手中的信函揉搓成团,清隽的面上刹时沉冷,如同罩了层寒冰。
一长影飞身快如疾风,稳稳将她抱入怀中。
良情口中所提及之事,便是严姝梦的俄然拜访。
良情吓得面色蜡黄,正欲起家禀告正襟端坐的魏剡时,季梵音一把将她拉住,强压下咳嗽,表示她临时不要乱动。
身后,刚好传来声响。
“君主,可让秋状元入马车内憩息,再让太医过来瞧瞧。”
再醒来时,便成了现在这番模样。
这事,还得从严姝梦自骊山之巅回到蓬莱后提及。
月朗星稀,万籁俱寂。
“天然,三国当中,那个不知瀛洲王后冰雪聪明、文采斐然?”赵高边说边跪伏在地,半生半熟行了个瀛洲朝臣膜拜之礼。
季梵音长睫闲逛半晌,轻启柔滑的红唇:“你们的长公主,得了何种隐疾?”
所幸,瀛洲章制甚严,一夫一妻贯彻始终。不然,她没法设想众朝臣隔三差五凑在一起,想方设法给梁榭潇塞人是何种气象。
季梵音独倚窗棂,陋劣的月华斜洒,在她丝质的素纱單衣上罩了层银光。月色下的美人,如同一幅精简丹青,模糊泛着流转的光彩,摄民气魂。
只要堕入甜睡,她才气卸下防备多时的寒冰冷刺,如小鸟依人般满身心依靠他。
魏剡这才留意到他怀中还抱着一人,细巧的面色出现不普通的潮红,气味如有若无。
良情端着香醇润喉的鱼腥草白梨汤刚迈出御膳房,余光撞上一道纤细婀娜的身影,纯白如雪的裙袂缓缓浮动在喧闹长廊中,掩嘴咳嗽之间,病态自现。
未曾想是如此环境的齐擒龙蓦地愣了愣,丧父之痛,如同剜心砭骨,让人不忍再次触碰此敏感话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