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嗒……
季晋安这才合拢长袍,眉廓松了松:“帝夋。”
红绡紧咬下唇,神采难堪,不知如何答复。
降落浑厚的嗓音,仿佛穿越千山万水后的杳然回归。
季梵音还痴痴盯着他分开的方向,双腮坨红,情难自控:“红绡,你晓得他的身份吗?”
卫相如也不诘问,只佯装失落感喟:“养女十八,一朝竟不敷与母道……”
这时,一双孔武有力的紧实长臂横腰托住她,六合再次劈下一道光。
季梵音心下一紧,仓猝唤住他:“公子请留步。”
快速,脑海一片浑沌,几段破裂的影象画面胶葛成团,一一掠过面前。
一派严肃的宰相府邸,廊檐精雕细琢。
季梵音扶着母亲卫相如,两人并肩走入长廊,以女儿的口气撒娇道:“跟您说过好多次,不要老是在门口接我。您身材本就不好,再受了风寒,可不心疼我与父亲?”
或许,那只是从远方某处亭台楼榭不谨慎误入,抑或是哪座王公贵胄府邸的鼓起之音,何必穷究?
“糕点龙井筹办如否?”
季梵音美目一侧,凝脂肌肤在如豆蜡灯下,吹弹可破。
季梵音几不成闻叹口气,骨节清楚的大掌倏然晃过,握住她半撑而起的青册,一个扭转后偿还,声线平平:“拿倒了。”
“谁?谁在说话?”
一名样貌清秀的青衫和尚双手合十,模样虔诚。
梁榭潇大要上波澜不惊,内心早已翻滚如潮。
仲白,林甫。
迈出的长腿顿住,俊容却并未转头:“女人另有何事?”
卫相如刮了下女儿的尖翘鼻尖,责怪道:“我还不是劝你不要去菩提寺,你不也去了?”
季梵音眨了眨杏眸,明丽如少女般的娇俏,笑而不语。
半晌,轻扬幽深的笛声从四周八方传入,仿佛裹挟一种奇异的魔力,铺缓民气,于梦中酣然。
滂湃大雨串生长线,透过雾霭氤氲,苗条矗立的男人华服金冠,沉默收起白玉笛,置于长袖后。
话音刚落,母女二民气有灵犀相视一笑。
好巧。
“哦?可妨说与娘亲?”
红绡搬下一张红木矮凳,双手撩开车帘。
“罢了,安寝吧。”
一件织锦霞帔披上孱羸肥胖的肩胛,红绡清脆声音邻近:“蜜斯,您身子骨本弱,不宜吹风。”
“蜜斯,我们到了。”
“过些时候便是端五,届时必有一番叨扰,自启可有牢骚?”
季梵音寻光而去,一脚徒然踏空,轻巧身形如羽毛般轻飘飘坠落。
话音甫落,氛围堕入寂静。
卫相如慈爱捏了捏她的娇容:“你呀你,就晓得如何治我。”
红绡闻言,探出双手阖紧镂花檀木窗。
“仲白。伯仲叔季之仲,天光乍白即白。”
视野落入青铜镜中,三千青丝如瀑,随便披垂四周。眉黛如烟,颀长柳叶眉微蹙。
梁榭潇呼吸渐重,却毫不显山露水:“无碍,多了小我说话罢了。”
梁榭潇按捺下为她抚绾发丝的打动,旋即回身。
梁榭潇穿过烦复繁复的长廊,落入乌黑瞳人便是这一幕:藕粉色襦裙女子穿越于百花丛间,裁剪下鲜嫩翠滴的花束,身形轻巧,美人如花隔云端,别有一番澹泊,恍若不食人间炊火的仙子。
莫非是因为……
橙红色的幽光冲云破日,打在她如初生婴儿般肤若凝脂的娇容上,慌乱一览无余,旋即转眼即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