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镖师待得再攻,李亦杰忙道:“前辈且住!叨教哪一名是崔镖头?请他出来,我有话说!”那镖师一怔,道:“你寻我何事?”李亦杰将那尸身放在木椅上端方坐好,回回身单手将九节鞭平平伸出,淡淡的道:“这是龙老镖头临终前要我交给你,那也是要你接任之意。”崔镖头辈分较他为长,按礼他本应双手奉上,但崔镖头先前一出招便下重手,李亦杰心下有火,是以只用单手。
龙老镖头半伸开双眼,问道:“你……你是谁……”他重伤之下,已是神智恍忽,面前恍惚一片。李亦杰道:“长辈华山弟子李亦杰,对老前辈一向好生敬慕,本日有幸得见,谁知……又是在这类状况之下。”心头阵阵难过。
崆峒掌门仰天打个哈哈,道:“就凭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?我并不瞎,瞧得出你身受重伤,现在便是一个孩童也能等闲制你死命。纵观这建业镖局,也只你龙总镖头还算成些气候,待得驾鹤西去,百年基业只怕就此毁于一旦。非是我危言耸听,你如好言求我一番,我尚可为你运功疗伤,如何?”龙老镖头怒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咳咳……”这一下肝火攻心,顿时气味不畅,张口“哇”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。
他说得慷慨激昂,龙老镖头却全未动容,阖眼道:“道长此言差矣。我等既已答允脱手互助,尽了本身的本分便是,不作他想。”
南宫雪见师兄受制,心道:“为今之计,须得设法抢占先机,方有望脱围。”长剑豁然抬起,向面前一名官兵左胁砍下。那官兵全没防备,右手忙去拔刀,才拔出一半,剑刃撞击刀锋。南宫雪手腕翻转,直刺他右肩,这一招拿捏得极是奇妙,那官兵“啊”的一声,肩头贯穿,连退出数步。南宫雪一击到手,正待乘胜追击,却见青光闲逛,七八柄长刀已别离指向了本身周身高低各处关键。
楚梦琳暗忖道:“那牛鼻子还算得有两把刷子,凭他二人也挡不住。我临时按兵不动,稍后他定会去取镖箱,到时跟在他身后见机行事便了。”
到了街上随便寻个路人探听,那人听得他们竟不知建业镖局的地点,倒暴露不解之情。几人便在朱家仆人聚众肇事之时,趁乱翻墙而入,来到龙老镖头房侧,听得此中传来发言声,遂矮身伏在窗格下。李亦杰将窗户纸捅破了一个小洞,聚神细观,待见崆峒掌门出掌伤人,心头火起,将此番身处险地等情尽皆抛诸脑后,径由窗口跃入。南宫雪顾虑他安危,也拔剑互助。
当时龙老镖头正在长循分局中静坐疗养。他在船中曾遭九节鞭力道重击,初时髦未觉有何不当,但是光阴渐进,每逢牵动内息,总觉胸腑间有道奇特凶悍的真气四周撞击,周身均如被掏空普通,待要将其压下,丹田中倒是空空如也。几次气血翻涌,烦恶欲呕,额头黄豆般的汗珠不竭滚落。
李亦杰又惊又急,叫道:“龙老前辈!”他曾见师父为弟子运功疗伤,情急之下不及细想,只得依样画葫芦,将龙老镖头扶起,圈转了他身子,双掌抵住他后心,潜运内力。但他修为本就不深,龙老镖头又确已回天乏术,只是他烦躁之下,未曾留意。
李亦杰见他此时仍顾虑着镖箱,心头也说不清甚么滋味,道:“长辈心下一向好生猎奇,那镖究竟是何物?前辈可否奉告?”龙老镖头叹道:“此物……有害无益……只是受人之托,忠人……人之事……”南宫雪诘问道:“那是甚么?”龙老镖头道:“那便是……便是此番……”忽地一口气提不上来,就此断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