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根踏上井底实地,四周还是一片乌黑,伸手不见五指,待眼睛稍稍适应暗中,却也只能看到身前一条巷子拐向左边,目力范围极是有限。李亦杰将胡为一臂扭到身后,号令道:“走!”胡为不甘心的在前走了几步,嘴里嘟囔道:“刚说过划一,就威胁着押我走路,那是本身在说话,又不是放屁。”李亦杰愠道:“谁押你了?莫非走你熟知的秘道,还要我给你带路?”
实在沈世韵每次聚众商讨,总扣问江冽尘克日意向,策画的也是如何与他相斗,将他整治得一派涂地,跪倒乞恕,再施加以各种严格手腕折磨,使其遭受十倍百倍昔日家人之痛。全部心机都放在了报仇雪耻上,昔日交谊在她眼中底子一文不值,对李亦杰则更是只字未提,但胡为察言观色,最清楚在大家面前甚么话该说,甚么话不该说,几句挑逗,公然哄得李亦杰心花怒放。他在豪杰大会时当场决定追击官兵,目标也正在此,现在机遇摆在面前,只要本身点一个头,便能实现心中夙愿,如何肯等闲放过?渐渐将剑还入鞘中,道:“也罢,你毕竟……不算恶贯充斥,饶你一命。今后如再多行不义,自会有人来清算你。”
胡为叫道:“冤枉啊,李爷,莫非我在出师豪杰大会前,早就预知会栽在您手上,先将圈套安插安妥?未求胜先防败,岂是韵妃娘娘的部属之所当为?”李亦杰心又是一跳,板着脸道:“你要自夸就固然说,别将韵儿牵涉在内。”胡为道:“服从!李爷如果不怕我跑了,由小人第一个钻进木桶,身先士卒,那也是行得通的。”
李亦杰本已身形偏倒,左脚踏中米粒,使空中更增粗糙,反而因祸得福,提一口气纵上半空,本来他并不以轻功见长,但既内力充分,天然比旁人多了层上风。在空中追击,自不必管空中圈套,转眼看到了胡为身影。胡为听得背后风声作响,头也不回,反手甩出个黄纸包,李亦杰挥剑抵抗,俄然想到须得防备毒烟一类,半途将剑锋一转,单以剑身将其弹出,纸包落到火线一堵土墙边,轰然炸裂,一堵墙转眼粉碎为片片土屑,飘散在半空中。
到了通衢上,人潮涌动,正忧愁失了胡为踪迹,俄然瞥见一道未干的血迹蜿蜒而前,明显是刚滴下不久,构成一道特别标识。李亦杰循此拔足追逐,在路人间工致穿越,刚转过拐角,脚底一滑,打了个趔趄,路面上竟被泼了一滩油渍。忙反向一仰身,凝气定住重心,颠起右脚足尖,像个陀螺般快速扭转,借以散力。
井底虽已无水,毕竟是深在地下,环境潮湿,氛围中满盈着一股发霉的腐臭气味,只觉在此地多待一刻也是难过。又过得不知多久,面前突地透进一线亮光,这远比瞎子复明更加欣喜,抬头看获得井口大的一片蓝天,这一边井壁上坑坑洼洼,凹凸不平,凿有些棱角作扶手。胡为做个手势,笑道:“李爷,这就是出口了。您也看到踏处狭小,每次仅容一人通过,李爷是想先上呢,还是后上?”
胡为道:“李爷您尽管推想,这销魂泪是满洲王爷赠给他侄儿的满月礼,并非中土之物,跟光复失地更扯不上涓滴干系。再言道,您不该只看面前好处,假定这图纸是讨人欢心的铺路石,先将您送进宫门,到时您与娘娘不是外人,亲身向她开口,她焉有不给之理?如此一来小人也不担罪恶,恰是分身其美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