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二的道:“不对,听你们口音,仿佛不是本地人?”向楚梦琳多看了两眼,道:“这女人如何昏倒不醒?没甚么事吧?要不要请个大夫?我晓得城北就住着一个郎中,人称‘赛华佗’,医术高超,药到病除……”
纪浅念发笑道:“都像你这么细水长流,要弄到猴年马月去?我都给搞胡涂了,她真是被我打昏畴昔的?想想有失公道,我们几个在这里提心吊胆,瞧她倒似睡得苦涩。”一巴掌兜头盖脸向楚梦琳拍下,扇得她头一歪,斜靠在暗夜殒怀里。
纪浅念一进房就直走到窗边,掀起卷叶帘,向街上了望有无追兵到来,江冽尘在红木桌旁坐定,环起双臂闭目养神。暗夜殒抱着楚梦琳顾不得其他,将她放在榻沿,扶住她身子,倚着梁柱坐好,悄悄摇摆她肩头,唤道:“蜜斯?蜜斯……梦琳?”
陆黔想拍拍南宫雪的背,安慰她几句,却又不敢,满腔怨忿,只得一挥手,喝道:“昆仑派的,走!”一起上弟子话前若未带敬语,或稍多一句嘴,则狠狠斥骂责打,又歹意歪解世人言语,各式找茬。昆仑弟子都是与陆黔同门多年的师兄弟,详知其为人,早看不惯他在长辈面前各处曲意巴结,装得一副尊师守礼,循规蹈矩模样,到得无人晓得处就行动乖张,欺软怕硬。暗中都将他骂得狗血淋头。
此前纪浅念放出烟雾制造混乱,又为防楚梦琳喧华惹事,先行脱手将其击晕,随江冽尘与暗夜殒趁际脱逃。余人目不能视,只顾着拉扯身侧同门。四人一分开论剑林,在山谷僻壤中行路安然,但等达到城镇,各处行者熙熙攘攘,街头巷尾贴满了刑部颁布的公文,宣布尽力缉拿乱党,以及官府出示画像,据闻为宫内韵妃娘娘亲笔所绘,连纪浅念也看得赞不断口,道:“画得好,真是妙笔丹青。江少主,我们不如就去拜见她,讨一幅二人画像,我拿归去裱在墙上,看了也赏心好看。”
陆黔嘲笑道:“杀身成仁,难道向为你最热中的?如何,现在又不想了?那好,李‘人杰’,听你话意是不筹办跟我们一起去的,你要做甚么?”李亦杰道:“我率小队人马,去追官兵。”南宫雪与绝焰对望一眼,明白李亦杰最大的心结仍未尽数翻开。
崆峒掌门道:“妇人之仁!古来有交战即有捐躯,哪个建功立业的霸主部下未曾损一兵一卒?‘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’,你传闻过没有?”李亦杰道:“鄙人所指,是尽量减少无谓的伤亡!明知不敌必死,仍要上前去挨刀子,逞匹夫之勇,博得身后之名,是为愚忠!前人诗句,如何你只记着了后半截?”
江冽尘与暗夜殒俱不喜多话,衡量少顷,到了一处门庭萧瑟的堆栈。堂内客人寥寥可数,掌柜的满面菜色,伏在算盘上打着打盹,手中执了只羊毫,帐本摊在一旁,想是反陈不佳。纪浅念曲指在案上叩了叩,叫道:“店家?店家!”那掌柜眼睛伸开一条缝,见几人着衣富丽,忙一骨碌爬起,以大主顾之礼号召,笑问:“客长是打尖还是住店?”
那小二压下火气,问道:“客长另有甚么……”“叮咛”二字尚未出口,暗夜殒已反手掩上了门,那小二幸亏收身及时,不然鼻梁也几乎撞断,怒得对着门板虚空挥出两拳,向地上啐了一口,才算勉强解恨。回身下楼,脚底踏得雷响,蓦地被一根凸起钉子绊了一下,心中打了个突,深思道:“这几小我古里古怪,明显来路不正,莫非是大牢里逃出来的要犯?弄个半死不活的女人,是杀了来店里抛尸?这可得从速问问掌柜的去。”想到房内关着几个逃亡徒,踮起脚尖,不敢再收回大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