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侍卫恰是楚梦琳所扮,先前胡为在堆栈脱逃时,她也跟着李亦杰紧追不舍,亲眼看到二人在陋巷中达成买卖的全程颠末。直到见李亦杰被胡为花言巧语诱骗下井,过了半天也没上来,心想这一回但是凶多吉少,壮着胆量到井边探头张望。
但她虽满腔怨怼,对多铎始终柔情不减,沈世韵在旁幸灾乐祸,于此行动大加赞誉,楚梦琳马上将恨意转移,认准沈世韵才是祸首祸首。她风格本就偏属不计结果之列,行事但凭一己好恶,当场拔剑向沈世韵刺去,决意要杀她泄愤,也令她为这番胡言乱语支出代价。
底端静悄悄的全无动静,倒也不敢冒然下井察看,唯有在大街上四周乱走,想碰碰运气,设法混入皇宫。无巧不巧正赶上吟雪宫的传旨侍卫,借着人群讳饰,暗中跟在他身后。到得亲王府,大门前只见得稀稀落落的几个侍卫,俱是神情不振,懒懒惰散的东张西望。楚梦琳随便抛出几块石子,顺利引开他们重视,竟还真给她溜进了王府。
那侍卫诚惶诚恐的向头领道:“大……大人,卑职不敢……卑职绝无此意!”楚梦琳向他扬了扬下巴,耸耸肩,一副“被我说中”的神情。转而故作无法之色,叹道:“你们口口声声逼我招认,现下我已招了,你们却又不信,那想让我交代是谁?主子可不是傀儡,卖主求荣的事,又算不得甚么奇怪。”
楚梦琳一见他目露凶光,当然猜穿其意,嘲笑道:“我说,你们这些人可也真笨!不会动脑筋想想,假定你们比我还短长,王爷早该在你们中找人行刺了,又何必舍近求远,花重金雇我?”她所顾忌的唯有李亦杰一人,见他不在场,以她武功对于这群侍卫自是绰绰不足,倒也不是胡吹大气。
楚梦琳嘲笑道:“沈世韵活着碍了我的眼,我便要杀她。我情愿啊,谁又能管得着我?”那头领怒道:“还在不诚恳!你只是个侍卫,若无主子撑腰,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?只需万岁爷命令彻查,迟早能弄个水落石出,劝你还是尽早坦白,或许还能得个从轻发落。”
楚梦琳道:“为了揽权夺势啊!你想,本来皇上即位之初,全无经历,措置政务均需摄政王兄弟搀扶,可说他们便是名副实在的无冕之王。现在沈世韵偏要来横插一脚,干与朝纲,皇上被她迷昏了头,对她非常信赖,将愈多重权都交了给她,对王爷二人而言,这就似煮熟的鸭子飞了,气不气人?再说……再说‘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’,沈世韵毕竟是汉人女子,万一她借助手中权势,暗中窜改乾坤,使江山易主,败在如许一个臭丫头手里,谁会心甘?唯有先斩后奏,将她撤除,再渐渐规劝皇上,他总不能为着一个妃子,就将满朝文武十足杀光?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,聪明人都要做的。你说是不是?”
事及时隔多日,实有些难以置信,又或是不敢信觉得真,只怕这统统不过是本身假造出的幻影。当下回身躲在一根廊柱后,死力压抑住呼吸。没等多久,就见多铎从殿内大步走出,身后跟着零散几个侍卫。看到他侧脸才只一瞬,随即立即转为背影,纵此一眼也直使她热泪盈眶,不暇细想,当即抬步跟在那群侍卫身后。